大墨碑林當中。

長生碑文片片碎裂砸落在灰塵泥土地裡。

褚彰被貫穿,仍有一絲絲殘存之氣,呆滯了一下,旋即自口中發出一聲絕望淒厲的哀嚎聲,雙手朝後按在尚存的碑文上,一點一點將自己從釘穿的奔雷矛上推出來,帶出一片淋漓鮮血,落在地上。

踉蹌兩步,雙手抓起碎成碎片的長生碑文,竭盡全力想要將這自少年看到老邁的石碑拼接在一起,數次嘗試仍舊失敗,最後發現再無半點希冀,口中發出淒厲慘嚎,數聲之後,因心死而氣絕。

氣絕之時,手中仍舊死死抓著長生碑。

大荒寨主只覺得頭皮發麻,自那一座石碑上飛退而出,崩碎如大雪崩的石碑碎片之上,奔雷矛失去支撐落下,倒插在地。

奔雷矛前端一枚玉珠。

正稍安心的時候,有一道高達兩米有餘的身影自那短矛旁邊顯出身來,一身極為強橫的肌肉被黑黝黝墨色鎧甲包裹,就連臉上也覆蓋一層面甲,身軀之上糾纏虛幻蛟龍。

今日長生碑文被毀,首座身死,大墨碑林副座已心神俱碎,看到這突然現身出來的高大男子,悽聲怒喝道:

“你是誰?!”

高大男子踏前一步,聲音沉靜無波,甚至於沒有感情。

“青龍麾下,金剛。”

隱藏一側的大荒寨主直接上身,手中刀猛地劈落在男子面上,卻反被震顫得手腳發麻,迅速撤身後退,那高大男子仍舊佇立原地,不曾異動,面甲上浮現一道道裂紋。

旋即直接碎裂,露出一張憨厚平實的面龐。

一頭亂髮,額頭上有一個金絲絞環,眉心以硃砂點出一團燃燒火焰,伸出右手抓起了飛靈宗的奔雷矛,在尋常人手中是可以拋擲,也可以對敵的短矛,在他手中竟然如同一把長劍一樣。

他本就是鑄劍谷歐冶一脈以秘法鍛造出來的鐵浮屠,數百人只得他一人倖存,得了天龍院一脈的偽境不破琉璃身,之後假死以藥王谷藥液鍛體,數年保住一絲氣機不散。

最後藉助蛟龍魂魄假死回生。

飛靈宗花費了偌大功夫養出來的那一條蛟龍,還沒能等到徹底成器,就被任長歌生生斬殺,收回去的蛟珠連原先的三成靈韻都不到。

這一結果直接導致了飛靈宗原本二過龍門,入主龍宮,以求避開天門大關入宗師,甚至於大宗師,堂堂正正的道家法門,淪落成成就偽境宗師的左道旁門。

但是因為鐵浮屠經歷事情太過艱苦,若非天生痴傻,幾乎無法承受,以天龍院一脈根基,借飛靈宗秘術以成就,雖然偽境宗師,可瞬間爆發的氣勢之大,毫不遜色於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宗師。

剛猛,浩大。

純粹至極的蠻力!

大荒寨主頭皮發麻。

再退已經來不及,看到鐵浮屠捨棄了其餘人直奔自己而來,心下一沉,咬牙催動氣機,更以先前所見到,三百年前天龍院力士所留法門,使得自身氣機圓轉如意,更如外有一層鐵甲,旋即口中爆喝一聲,抽刀猛然劈斬。

鐵浮屠抬起手臂攔架。

刀鋒斬破了鐵浮屠手臂上的臂鎧,斬入面板肌骨。

大荒寨主眼底浮現一絲陰翳。

下一刻,曾在西域北疆都創下了赫赫聲名的刀鋒卻再難以撼動半分,被肌肉生生夾住。

大荒寨主瞬間暴退,卻已經太遲,鐵浮屠彷彿沒有痛覺感受,右手猛然下壓,被刀鋒挑起一道猙獰傷口,粗如樹幹的手臂已經將大荒寨主死死禁錮住,雙臂上氣力不斷增加,徐緩蛟龍在身周盤旋呼嘯不止。

大荒寨主雄壯的身軀竟似要被生生擠壓成一團。

大墨碑林的副座總算不曾在此刻掉了鏈子,撲身上來,雙掌印在了鐵浮屠背上,但聽得一聲浩大聲響,卻已面色一白,咳出淤血飛退。

鐵浮屠藉此機會猛然上前。

雙手原本向內擠壓發力,瞬間改變,順著大荒寨主發力的方向向外。

撕扯聲中,大荒寨主口中發出淒厲慘嚎,鮮血淋漓。

他一雙臂膀已被鐵浮屠生生撕扯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