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落羽狐疑看他,只見到神色坦蕩,不似作偽,似乎勉強接受,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便當做這樣罷,其實總有一日要掀開了說,你知道了,倒是也不打緊。”

“至於‘白馬’,則為暗探,打探天下情報,其真實身份是誰,即便同為白馬,曾經聯絡過,對面相逢,也不會知道,更不能知道。”

“江湖中有傳言,‘白馬’最後一張面具掀開的時候,就是他死的時候,這種人是不能夠見到陽光的,一輩子都不能。他們武功不一定強,但是身份特殊,能夠掌握更多的訊息,有的是天下富豪,有的是朝中官員,甚至於更為誇張。”

道士挑眉,道:“更為誇張?”

鴻落羽道:“不錯。”

“我記得當年江湖上有突厥武者犯境的事情,就連那些域外來客都頗為熱切,誰知殺到最後,其中最大的那一位單于大將,部族首領,竟是青龍麾下白馬。”

“這誰能夠知道?鬼知道,下好大一盤棋。”

“反正我當日聽說之後,險些把耳朵給戳聾掉。”

“至於流星是什麼,你應該明白……這一批人在江湖上並不陌生,你但凡入了江湖,就一定會聽說過他們的存在。”

“說來當年我們七宗和姓贏的鬧掰,不也是因為有人冒充流星中的武者,殺死了各自宗門中的重要人物,留下了流星令,嫁禍青龍麼?”

古道人沉默了下,撥出一口氣來,道:

“殺手。”

說出這兩字來,他如釋重負一般,呆呆站在原地,看著少林寺主峰的方向,許久之後,突然想起來一事,復又道:“對了,你說你師叔,他和這件事情有關係?是有什麼關係?”

鴻落羽沉默下去,然後慢悠悠道:

“我已說了,想知道的話,得加錢……”

古道人見他不欲多說,笑了一聲,道:“看來若是他日想要聽聽這個故事的話,得要多攢些錢了。”

鴻落羽咧嘴一笑:

“聰明!”

古道人呢喃道:“你說,他這幾年間,會不會在這個世界,也重新弄出來了這些東西?”

鴻落羽搖頭,道:“這不可能,他當年也是有基業才好動手的,而且我等都給憋在了這裡,沒有辦法出去,誰家沒米能做飯?”

古道人忍不住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鴻落羽翻個白眼,不耐煩道:

“好好好,是是是,有個什麼不同麼?”

“總之他想要搞事情太難了,最起碼他的靈韻都不夠,我的雙臂雙腿都還沒能弄出來,他分心給神武府練了練兵已經了不得了,難道還有餘力麼?我是不信的,我手腳都還沒有……”

“至多能多安插一兩個人手罷了,譬如那個什麼師懷蝶,若是武功再進一步,下手很辣些,就能夠算是趙客裡的水準了,要我說,若有閒暇和靈韻,早些將我手腳弄出來才是正經事情……”

“我要有了手腳我告訴你,什麼銀鞍白馬,都是個屁。”

少林主峰之上,青衫文士不知何時已停下了低吟,左手支在扶手上面,託著下巴,右手握著一卷書卷,一雙眼睛懶懶散散,看著書上的文字。

這書卷上面不寫文字,更無經義,只繪了一人面目,寥寥數筆,極為傳神,是個中年男子,面龐尋常,只因為鼻子相較常人大了數分,難免顯得有些古怪。

下面有兩字,其中一字已經被遮掩,只得認得前面一字是‘乙’。

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叩擊。

在這書頁下方,文字浮現,更有簡略圖形,繪製了一位健壯男子,施展指法,經脈走向以紅色黑色兩種顏色的筆跡標出,看得清楚。

文士眸光掃過,無聲呢喃:

“多羅葉指……”

旋即隨意一抹,其中兩道自太淵穴上行至肩膀,旋即入任脈,歸丹田的線路變更,不再是原先經受了少林寺數代高僧數百年打磨的那般圓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