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男子聞言神色微變,近前一步,低聲勸誡道:

“王上,慎言!”

巴爾曼王搖了搖頭,隨意道:“此地只有你我在,哪裡還需要什麼忌諱?就算不是我那當大王的弟弟做的事情,恐怕也是那幾位叔父,嘿,我們安息一側就是大秦,地方就這麼大,牛馬和人就這麼多。”

“他們打算壯大自己,也只能夠想著怎麼樣從自己人身上咬下肉來,這是打算打擊我巴爾曼的名頭,壯大自己。”

“哈哈,若是這樣的話,他們確實是已經做到了。”

巴爾曼王大笑兩聲,右拳卻是重重砸落。

旁邊來自於中原的紫檀木桌徑直被他砸成一灘碎片。

再看其面目之上,已經滿是憤怒。

下首男子未曾反駁。

來此路上耗費數日有餘,在這段時間當中,他已經想了數次,認為此事,得利最大者最有懷疑。

那麼結論毫無疑問。

作為安息國中地位最高,領地最廣,兵馬最強盛的諸侯王,巴爾曼王一直都是其餘各大諸侯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都想要從其手中廣袤的領地上啃咬下一大塊來。

而除此之外,那位為人寬厚沉重的安息王,同樣有嫌疑。

作為一國之主,任由他如何溫厚,也絕不可能能夠容忍另外一位聲望卓著的諸侯王存在,更何況巴爾曼王對安息王頗不守禮,每三年圍獵,便即登王車駕,口呼阿弟。

除此兩者,還有誰人會有動機做這等事情?!

沒有了。

但是這種事情,巴爾曼王作為大諸侯,有資格也有地位這樣想,這樣說,他不過是一介尋常貴族,便是心中篤定,也不可能說出口來,當下只是微笑道:

“王上所慮,臣下愚鈍,不能夠盡數知道。”

“但是如何將此事挽回,甚至於轉換局勢,在下心裡卻有些計策,如果王上還有些時間,不如讓臣下盡數說出,王上若有興趣,可從其中挑揀一二。”

巴爾曼王眉頭鬆開,隨手從另一側桌上抓起酒壺,倒了一杯殷紅如血的酒,緩緩道:

“那麼……計將安出?”

男子答道:

“王上所慮者,無非此人將訊息傳開,致使王上威嚴蒙塵,然則此事已經發生,王上當日在城西軍營之中,未曾想到會有宵小如此行事。”

“這乃是我以誠待人,而他負我。”

“疏漏不在王上,而在於人心狡詐闇昧,辜負了王上誠心,不加防備,縱然天下聖明之君,面對持劍亂民,以頭搶地之輩,也無能為力。”

“此人之負我,非王之錯。”

巴爾曼王點了點頭,面容上神色舒緩,道:

“確實如此。”

“繼續……”

男子聲音頓了頓,道:“臣下來此時候,途徑數千裡之遙,天下之大,已經處處都在談論此事,我安息雖然比不上大秦,但是也是地方數萬裡,百姓千萬,足可以稱王,欲要堵民之口,甚於防川,不可為之。”

“不如借題發揮。”

巴爾曼王挑了下眉,已經對於他所說的話有了興趣,手中把玩酒盞,道:

“借題發揮?如何借題發揮?”

男子胸有成竹,道:“王上所憂慮的,乃是神威蒙塵,那麼,盡發天下兵及江湖人士以擊殺之,斬其首級,傳首諸侯,最後獻於大王駕前,以示天下,王上神威不可犯,犯則必殺!”

“當日阻城鐵浮屠未曾將亂民阻攔,本該殺之以震天下,但是臣下以為,不若卸其甲冑,充做罪軍,一則現王之寬厚於民,二則,能夠補充罪軍人數。”

“臣下愚見,多有疏漏。”

“在此上表王上,還請王上勞神斟酌,增補其疏漏之處,以使其可行於天下。”

巴爾曼王皺眉,心中斟酌這件事情是否可行,雙眸漸亮,突然便笑一聲,道:

“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