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近日,江湖人士,似乎有些多了……”

蒲永言聞言微微一呆,旋即心中震動,幾乎險些就要叫出聲來一下跳起身,當下酒勁兒發作,卻又無力動彈,只是腿腳下意識提了提,桌子給撞地哐啷一聲。

燭火搖晃,蒲永言只見得眼前之人微笑看著自己,一雙眼睛倒影火光,彷彿極盡遙遠,連帶著整個屋子都變得虛幻不真實起來。

並非是他心中沒有個定數,委實是這件事情現在仍舊還只是暗中湧動,除去了陷入這麻煩當中的人,旁人都不知道,就連他屬下的衛士都絲毫不曾意識到這一事情的嚴重程度。

而眼前之人卻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一口將其點破,不能不讓他大吃一驚。

他是何人?有何目的?

亦或者是誰的屬下?

蒲永言腦海裡念頭稍微往深處想了一想,當下已經驚出了一頭的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一想到不知這人是有心還是無意,手中的酒似乎都沒有了香氣。

可是此刻定睛再看眼前之人,卻只是個病弱書生一般,沒有絲毫的異樣,只是似乎因為喝多了酒,身子不適,咳嗽了兩聲,微笑補充道:

“若是往日的話,倒是無妨。”

“只是今日見到那位鐵衛受傷,我一介貧弱書生,出行的話唯恐撞進什麼麻煩事裡,你看我這樣身子,捱上一刀可吃不住,心中難安,是以有此一問。”

“怎麼,不方便透露麼?”

“倒是小可唐突了。蒲兄莫怪,莫怪……”

蒲永言心中稍微放鬆了些,勉強笑道:

“哪裡有什麼唐突的?只是這事情嘛,咱們不過是城中巡衛,一身武功除去了家傳也就是入了巡衛之後,積攢功勳學回來的軍中武學,沒怎麼接觸過江湖中的大門大派。”

“這些門派武者出來又是為何,我實在是不知道。想來既然是江湖中人,那麼少不了的就是武功秘籍,江湖密寶之類的東西了。”

聲音頓了頓,蒲永言又帶些提點之意,道:

“不過,王兄弟你身子骨是弱了些,若是沒有什麼要緊事情,這幾日也就不要外出了,若是惹上了什麼事情,卻是不好。”

王安風微笑道:“多謝蒲兄提醒。”

“這一城安危,就得要交給蒲兄了。”

蒲永言還有些酒勁兒,聞言不禁有些得意,大笑道:

“這是自然,我與你說,能做到了現在的地位,可不是熬資歷能熬得出來的,那手上必須要有真功夫。”

王安風微笑點頭,復又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輕輕推過去,蒲永言見到那是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心中不解,王安風笑道:

“在下手無縛雞之力,不過是一介尋常書生,對於城中安危沒有什麼辦法,不過還好自小跟隨師父學習過岐黃之術,對於傷藥調配,略有些許心得,此丹名五心丹,江湖上尋常猛毒,都能夠略作遏制。”

“還請蒲兄收下。”

蒲永言正隨手把玩這個盒子,聞言一驚,霍然站起,捧著個小盒子,像是有千鈞之重。

他是見到了今日這年輕人的醫術的,就連天青老人成名之物天青散的毒都能解了,那可謂是非同一般,而且今日上午時他取出丹藥的時候並不放在身上,而此時卻頗有幾分鄭重之色,顯然這丹藥要比先前那一枚貴重許多。

當下略有推脫道:

“這,這如何使得?”

“如此寶丹,老蒲我哪裡能收下?”

話雖如此,手中卻抓得緊緊的,似乎生怕王安風要回來了一樣,心中更是想著,只要眼前這個年輕人再稍微‘強硬些’要送給他,他便‘勉為其難’順勢收下來。

王安風看了一眼,微笑道:“看來是我想得差了,蒲兄畢竟高風亮節,也罷,此藥我便收回去好了。”

聞言伸手便要去取藥。

蒲永言滿心裡打算著只要眼前這人開口再勸,就不做推諉,卻每曾想到王安風是這樣的反應,吃這一驚,握著盒子的手下意識往後頭一縮,讓王安風抓了個空。

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老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