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見到了什麼事情,怎得這般著急,若是在先生面前丟了我們的面子,方才或許已經要了你的腦袋來給先生賠罪的。”

胡人青年顫了下,面色煞白,連連叩首道:

“屬下知錯,屬下知錯。”

用力頗大,額頭一下一下撞擊在地面上,就算是中間隔著了一層厚實的域外繡毯,仍舊磕出了許多血跡,琴音再起,未曾有絲毫的波動,依舊徐緩悅耳。

開口之人甩了甩手,隨口道:“起來罷,我也沒有要你如何,你便這樣子恭恭敬敬,旁人還以為我要怎麼你呢,叫人誤會了怎麼辦?”

胡人青年身子又是微微一顫,這下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那人復又問道:

“說罷,究竟是看到了什麼?”

青年身子顫了下,一雙碧瑩瑩的眼睛裡浮現出恐懼神色,額頭稍微往下垂了下,沙啞道:“回稟主子,屬下發現,刑,刑部的人殺過來了……”

那位主子的動作微微一頓,詫異道:

“這麼快……”

旋即便又瞭然,笑道:

“是了,原來先前是在給我們做戲看麼,看來那位名捕也是個不相信任何人的涼薄性子,竟不曾打探出絲毫的風聲……”

旁邊一直沉默,端坐飲茶的魁偉老者開口道:

“少主……刑部無心,並非常人。”

“這幾日他看似做無用功,但是已經將我等退路盡數斬斷,若是起了退離梁州之意,便會被其調梁州一州精銳圍殺,而若是按兵不動,則會逐漸失去反抗的時機……”

“屬下本以為還有些時間可供騰挪,看來這也是他的計策之一。故意讓我們誤判了他的進度,然後在最後突然暴起出手。”

“此人對於人心把握,已經極盡……”

“與其等他再用出其他手段,不如趁機衝出,擇一處防備薄弱處,殺出城去。”

那位少主一直聽老者說完,點了點頭,似乎頗為贊同,復又悠然問道:

“可若這也是那無心的計策一環,該當如何?”

“譬如說,以為的薄弱處,反倒是死無葬身的危險之處,幾個武卒當中,埋伏的卻是一等一的高手?”

老者神色沉了下去,思慮一二,卻實在尋不到破解之法,只得道:

“無論如何,老夫必將會帶著少主衝出梁州,保少主無恙。”

少主笑道:“我自是相信你的武功,但是此事卻是不急,既然先生說我等可安然無恙,那我便相信先生計謀,你二人也不必著急,且飲茶,聽琴。”

老者心中微沉,挺直身軀,略有加重語氣,道:

“少主,事關重大,危及性命,如何能夠如此兒戲!”

那人卻只是笑道:

“若不危急,如何能夠顯示出先生本領滔天?”

“我倒是也想要看看,這無心既然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非要置我於死地,先生卻又要怎麼樣,才能撕開這天羅,頓開地網,殺出一條血路?不覺極為有趣麼?”

“你二人勿要再多說,且安心飲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