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臥虎藏龍,果然不假。”

“他日若有機會,必然傾力向先生討教,告辭!”

旋即飛身而走,長嘯之音不絕,嫋嫋散去,彷彿天上有龍獸嘶吼,伴著其身法展開,也遠遠地去了,只可惜,這聲音本應該引得百獸震恐,可村子裡的野獸大多已經給王安風嚇得尿崩,這長嘯之中,從容退走的高人風範,少不得打了許多折扣。

等到那人退走許久許久,屋中‘高深莫測’的王安風方才長呼口氣,整個人都有些疲憊。

復又緩了一緩,王安風抬手揭開面具,額上已經滿是冷汗,鬢角黑髮被汗水濡溼,卻是方才那最後一招的龐大壓力所致。

若非早在進來時候,就順勢佈置下了無色無味的毒霧,那老者回氣時候,又自己作死一般吸了那麼長一口氣,他恐怕也只能夠硬拼。

不過,敢於在藥王谷弟子所處的密閉室內,長吸一口氣息,這種事情,整個藥王谷所載記錄當中,都是極為少見,若是二師父得見,少不得得稱讚一聲百年一見的好膽氣。

似他這般的,藥王谷後面墓地裡面可有不少,大多墳頭草已經換過了幾十茬。

王安風苦中作樂胡思亂想了一番。

卻又想到,若是硬拼的話,自己這一次少不得得狼狽逃離,什麼世外高人的裡子面子,就得如同從高處砸下的琉璃盞一樣碎了一地。

甚至若不是先前有過數次和宗師對敵的經驗,自身也有類似的手段,現在少不得要腿腳發軟。

王安風閉了閉眼睛,沒有著急起身,依舊坐在竹椅上。

等到腦海中事情想清楚了,方才睜開眼睛,左手抬起,手中不知道何時扣著了一塊質地不差的玉石,呈現彎月模樣,一面浮雕著蒼狼,昂首長嘯。

這正是他趁著那老者吸入毒霧,反應遲鈍時候,一瞬間從其腰間撈回來的,王安風把玩著這玉佩,腦海當中有一個思緒逐漸清晰起來。

先前還在想著,去找名劍組織晦氣的時候,把黑鍋扣在白虎堂的手上,卻又擔心前者不相信,以及不知其和白虎堂是否有所聯絡,自己這禍水東引的手段拙劣,一眼就給人看穿。

現在有了這玉佩,乾脆砸在這一老一少兩人身上算了,有這東西佐證,還熟悉了這老者的武功和模樣,以少林寺大金剛掌力模仿那霸道的掌法,黑鍋扣起來絕對又準又狠。

思緒片刻,王安風將這玉佩小心收入懷中,然後趨身出來,將下面被自己一開場就放翻的兩名面具男子抓起,本來打算只是蒐集些東西,可想了想,索性將人直接帶回去,扔給無心去頭疼。

這裡是村中農家,不缺扁擔筐子,王安風將扁擔一側筐子裡扔了一人,然後邁開大步,奔出了院落,方才在外面的三名武者果不其然,已經盡數奔逃,沒有了蹤跡。

王安風心中略有遺憾,旋即就收伏這念頭,朝著梁州城的方向奔出,這院落中第二位‘高人’,就以這種更沒有半點高手風範的法子,揚長而去。

一路奔過原野,然後避開城上守衛,回去了客棧當中,將這扁擔筐子裡的人扔在地上,扁擔之類則擔心暴露蹤跡,純以內力摧毀,廢渣扔在了草叢當中。

然後從床底下拉出了裹著一床被單的徐嗣興本體。

處理完這一切,王安風方才微鬆口氣,便聽得了門口咔啦聲響,離棄道推門進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道:“整夜裡便聽得你這裡吵吵鬧鬧,幾個蟊賊你小子都處理不乾淨……”

聲音戛然而止。

離棄道瞪大了眼睛,看著王安風這小小的客房當中,一共四具屍體躺著,盡數都是黧黑,彷彿雷劈火燒過了的崑崙奴一般,中間站著個乾笑著的王安風,嘴角微微抽搐。

“四個?”

…………………………

離棄道原本打算在王安風這裡眯一會兒,看到這排排躺著的四具屍體,著實沒有了半點興趣,拍拍屁股轉身走人,王安風一夜不睡,等到了辰時的時候,如約從一側籠中取出信鴿,傳信給無心。

不過小半個時辰不到,無心便出現在了客棧當中,然後看著王安風房內的四具屍體,陷入沉默當中。

王安風乾咳兩聲,將昨夜發生事情跟無心大略講述了一遍,後者點了點頭,道:

“你做的很對。”

“能將這幾人帶回,自然能夠找到更多線索。”

“只是……”

聲音頓了頓,無心道:“但是下一次,可以不用劈成這般模樣,少劈兩道,好收拾些。”

“這是仵作託我與你說的。”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把仵作那句‘我是個仵作不是個廚子’說出來。

王安風維持住臉上平靜,讓自己不要露出尷尬羞愧的神色,點了點頭,然後指著唯一一個被牽連其中的男子屍身,緩聲道:

“這一人就是我與你說的那無辜者,可惜生機盡散,最後遺言已經含糊不清。”

“只是唸叨他娘,還有山月二字。”

無心沉默,一雙柔媚的眸子眯了眯,似乎想到了什麼,俯身檢查一二,著重在他手掌上看了看,眉頭微皺,片刻後將手掌放回其胸口,站起身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