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大怒,道:

“放你孃的狗屁!”

“這天地下怎麼會有比袖冉姑娘更好看的女子?!”

青年畏懼地縮了縮腦袋,不再言語,為首漢子看向王安風,道:

“交出五百兩銀子,然後……然後再將那兩個小娘子叫出來,陪我等喝上一次酒,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麼揭過去了,你我也能做個兄弟朋友,不打不相識,要不然,少不得給你身上添上幾刀,放點血。”

說罷手中匕首倒持,猛地朝著王安風肩膀處刺下去,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去做,輕車熟路,就算是沒有念過書的人,也知道這世上人人都有僥倖之心,若是不給些苦頭吃,是不知道厲害的。

這一刀也有講究,叫做是敬酒,用的力氣大了不成,用得小了也不成,這漢子精熟於此道,下手絕對夠疼,卻不至於傷勢太重。

可這一下下去,匕首卻彷彿撞上了一層鋼板,發出噹啷一聲響,震得他手發麻,連帶著腦袋都有些發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察覺到一隻手掌抓在自己手腕,又有一隻手直接抓住了自己的領口。

然後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被重重砸在了地面上,腥臭的汙水濺了一身,往口鼻中灌去,想要掙扎站起,卻有一隻腳重重踩在他胸口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這一下局面翻轉幾乎稱得上兔起鶻落,讓人反應不過來,那些個浮浪青年還有些呆滯,自己的老大方才還威風凜凜,轉眼便讓人一招放倒,實在是衝擊太大。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個人對視一眼,口中大喊一聲給自己壯膽,便朝著王安風衝撞過來,王安風並不回頭,身上氣機湧動,這些人就像是主動撞到了牆壁上,一個個口中發出慘叫,撞得踉蹌倒地。

那大漢這個時候才勉強緩過神來,咬牙道:

“終日打雀卻被啄了眼睛,這一次在下認栽,算是我看走了眼,不知道兄弟是混那一條道上的,開什麼盤,堂口如何稱呼?”

王安風不答,腳下越發用力,那大漢面色煞白,覺得自己的肺幾乎要被踩爆了,才覺得恐懼,王安風突然放鬆力氣,他才勉強緩過勁來,口中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中。

王安風俯身下去,看向這個大漢,道:

“你對梁州城很熟?”

那大漢只覺得自己從鬼門關轉了一圈,一邊咳嗽,一邊重重點頭,不敢再滿嘴扯黑話,道:

“小的在梁州城裡面討個活路,熟,熟得很……”

王安風從懷中取出那撕下來的地圖,在他眼前晃了一遍,道:“那告訴我,這上面坊市是哪裡?!”

那大漢看了一眼,認出這東西是坊市地圖,若是尋常人被發現手裡有這東西,那可是大罪,面色一白,知道自己這惹上的若不是公門中人,就是實打實的兇人,當下不敢有半點隱瞞,把自己知道的東西一口氣都吐了出來,道:

“認得,認得,這地方是安在坊和金泉坊那一邊兒,地方有些偏,平常走動的人不多,那邊兒有幾個染料鋪子,每日開工吵鬧,所以距離城裡中心稍遠,雖然油水不少,可是哪裡的幾個東家都是不好惹的人物,還有瞎子老五在壓著,咱們和他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沒有什麼往來……”

“這,這位大爺您是打算……”

王安風看著他,道:

“我想請虎爺幫我做兩件事情。”

一邊說,右手從腰間一抹,方才無心扔給他的手弩還在,看也不看,朝著巷口處射出一箭。

有一個離巷口最近的青年本來正慢慢朝著外面挪去,一道黑影直接擦著他的肩膀射出去,射到了對面房屋簷角掛著的燈籠上,炸開一簇火焰,照亮了那青年慘白的面容。

肩膀上衣服片片碎裂,露出白生生的臂膀,流出鮮血,過去好幾個彈指的時間,那青年才覺得腿腳一軟,直接坐倒在地,想要叫,可因為害怕叫不出聲音來,覺得褲子裡一陣溫熱。

他從沒有過這麼恐懼。

王安風依舊沒有去看,只是神色平淡目視那文身大漢,將手弩收回,別在腰間。

那大漢看到那青年正是方才口事花花的屬下,眼皮跳了跳,方才這一下他也認出了王安風手中正是城中武卒所用的手弩,只當王安風是公門中人,咽口唾沫,賠笑道:

“這位大爺,咱們就做些不起眼的小事情,您老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或者說把咱們幾個逮進去也成,何苦汙了自己的名聲……”

王安風斂眸道:

“我可不是大秦朝堂中人。”

“這,算是江湖事情。”

“你在那兩個坊市可有相熟的人?”

那漢子只得點頭,做他們這一行的,必須得要訊息靈通才程,王安風眸子低垂,道:

“那便是最好。”

挪開右腳,讓那漢子支撐著牆壁站起來,王安風復又招手令一名青年過來,他們看到了王安風剛才一言不發直接拔弩射擊的瘋狂姿態,不敢違逆,哆哆嗦嗦走過來,王安風看他一眼,道:

“你去城北張家客棧,找和我一同的那幾人,告訴他們,要去安在坊和金泉坊一代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