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傑一噎,說不出話來。

搖了搖頭,笑罵道:

“我猜你個大頭鬼。”

“等會兒若真起了衝突,你能收拾得掉嗎?不說以一打百,起碼不能掉了咱們的面子。”

王安風認真道:“只要你把最前面那個抱劍的灰衣男子拉住,我便可以以一打百,就是再來一百個你這種的,我都可以打發掉,所以你等會兒若是要主動惹事,記得把那灰衣男子的劍搶了。”

尉遲傑見自己心裡面想法被看破,乾笑兩聲,道:

“看來那個傢伙便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一個了,你放心,我如何會做得出那種事情來?”

“雖然說這些傢伙家世都一般,可這兒畢竟是他門的地盤,我家老爺子又不在這裡,若是還不佔著個理字,之後想要倒打幾耙也不好打。”

“渾水摸魚被人把自己給當魚摸出去就真的是虧大發了。”

林巧芙和呂白萍跟著梅憐花,和幾名世家女子行在一起,似有所感,偏頭看到王安風和尉遲傑談笑風生的模樣,王安風察覺到視線,朝她微微頷首,林巧芙心裡面的緊張感覺散去了許多。

她在剛剛已經看到了昨日和她們起衝突,然後被老祿給逼退了的別駕公子,險些低撥出聲來,現在心裡多少還有些不安穩。

畢竟是江湖中人,俠以武犯禁,她們和這些出身官宦世家的公子小姐們天生就不對付,腦子裡想著的都是各種流傳故事裡的世家嘴臉,可是看到王安風便安心下來。

那青山少年當日仗劍能和宗師下江湖一流高手放對,劍招精深奧妙她是見過的,這些人中無論如何不會再有那種足以縱橫江湖的四品高手,她又何必要擔心?

當下神色逐漸從容,梅憐花察覺到她變化,只當是先前未曾經歷過這種陣仗,一時間緊張,現在走了一陣子,適應下來,心中並未生疑,只是言語中又柔和關照了幾分。

復又行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到了九華山下。

放眼所見,盡數都是些平緩山林,九華山也有陡峭難行的主峰,但是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也不是他們今日的目標。

古時候皇家率群臣春獵,是在專門用於圍獵所用的圍場當中,裡面有專人圈養著諸多奇珍異獸,等到皇帝率群臣入內之後,便放開來,仍由追逐狩獵。

他們自然不能夠和皇家相提並論。

此處廣大,野生猛獸亦是不少,正適合春獵所用。

梅憐花勒馬,為王安風等人講述宛陵這邊的春獵規矩,若是按著往日,便是各自以四五人為一隊,分不同方向沒入這九華山中,最後以春獵所狩的獵物比對,決出魁首。

其中以林間野兔為最下等,麋鹿在其上,虎狼熊獸還要更好些。

得勝者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獎勵,不過是一行人簇擁著歡呼下山,去城中酒樓大肆暢飲一番。或是撒了大把金銀豆子,叫那些城中孩童走街串巷,將春獵前三甲告知全城知曉。

本只是自娛自樂的戲碼,可為了這個名頭,往日裡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有人先前花銀錢打點了周圍村鎮中獵戶的事情,要那些獵戶提前備好獵物,做那隔籠射虎的事情,反倒叫人恥笑。

按照慣例,在出發春獵之前,要先射幾箭,試試手,也有開門喜的說法,早有侍從開啟了隨身帶著的小籠,扔出白兔野雞。

這些動物本就是獵戶抓來,野性未失,一經放開,當下便四散了方向,朝著外面奔去。

諸多世家弟子早就等著這一刻,一個個抓住大弓,拉弓上箭,或是騰身而起,或者開弓如滿月,手法嫻熟,用出了好些上上等的技巧,一時間輕喝聲音不絕,更是箭出如雨。

林巧芙抓著弓,看那些白兔野雞未能夠奔出多遠,便慘遭萬箭穿身,釘死在地面上,血流了一地,似有些不忍,梅憐花看到她模樣,笑了笑,輕巧從馬身一側抓起弓箭。

弓弦拉開,箭出流星,一口氣射出了足足一壺的長羽箭,不傷那白兔性命,卻將其圍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清喝一聲,胯下紅馬邁步疾行,速度不曾有絲毫減慢,行過自己箭矢的時候,俯身輕舒手臂,抓住那白兔長耳起身,拍馬而回。

風姿颯爽,弓馬嫻熟,甚至還要在男兒之上,引得那些世家小姐們低低驚撥出聲,甚至有一兩位姿容秀麗,身材嬌小的女子眸中有很明顯的親慕之色。

梅憐花勒馬降速,重新回到林巧芙兩人身邊,一手抓韁繩,一手提著那白兔長耳,笑吟吟遞給林巧芙,道:

“巧芙,我見你方才一直看著,如何,這隻兔兒便給了你罷?”

林巧芙低呼道:

“這,這怎麼可以……”

梅憐花笑道:“不過是比他們少了一隻白兔當開門彩罷了,以三叔傳我的箭術,我如何能輸給他們?”

“你要不要,不要我便把這兔兒放生了,等會便會被其他人釘殺在地。”

梅憐花晃了晃手掌,作勢就要把那白兔仍在地上。林巧芙見狀只得將這白兔接過,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