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玉和林巧芙等人依舊還在那一處客房當中等著。

桌上還有又送過來的點心果脯,林巧芙卻又有些犯困,縮在椅子上,呼吸已經極為平緩。

鴻落羽早已經騰霄直上,說是好歹來了一趟,要去看看這燭龍棲上風光景緻,對不對得起那麼大名頭。

守墟子引著王安風,去了一處後殿。

這一座殿裡沒有供奉道家的諸位祖師神像,雖然現在是大白天,殿內也有些昏沉,守墟子掌燈走在前面,手中的銅燈燈光其實很微弱,只能夠照亮相當狹小的一小片空間,而且頗為昏沉。

眼力不好的守墟子卻似是極為適應這環境。

先前上山的時候,清運清言曾經講他們所處門派的時候也曾經說過,地位最高的觀主其實並不修煉武功,只是去看閣中道藏,也擅長石雕,常常把自己鎖在地下一呆就是數日時間,如同道門的閉關。

只是這位觀主閉關卻不是修行內功武學,而是在暗室中雕刻石像,累了便掌著燈光看些道經,偶爾會帶出些石雕拿到山下去賣。

剛開始不很好賣,直到觀主的六弟子靈機一動,說這是道家老真人親自雕刻出來的,能夠安神辟邪,這才賣了些銀錢,能夠稍微補貼一下道觀中的開銷。

畢竟是三四代,上百名道士。

人少的時候,憑藉道觀的產業和山上採摘的藥材,日子能夠過得綽綽有餘,可是這些年人越發多起來,就有些顯得捉襟見肘了。

老道士在這殿內的西邊角落停下來,把手中的銅燈放在了旁邊案臺上面,讓那昏沉的燈光能夠照亮這一處角落,然後有些費勁得蹲下,伸出手來翻找堆在這裡的雜物和櫃子。

一邊翻找,一邊笑道:

“你能來這裡,實在是再好不過,再過幾年,我老道腦子不大好記的時候,這東西就更難往出找了啊。”

“畢竟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王安風插不上手,只是站在了老道士的身後,輕聲問道:

“晏伯……”

“嗯,怎麼了?”

“我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道士的動作稍微頓了一下,數息後才繼續翻找,動作卻似乎無意識變得輕柔了些,一邊找,一邊道:

“怎麼,離棄道沒有和你說過嗎?”

王安風搖頭,道:

“離伯……他不願和我多說母親的事情。”

“每次說,也都有些含糊其辭,前後不搭。”

守墟子搖頭無奈道:

“離棄道這傢伙,果然還是那個性子,其實倒也能夠猜得到。”

“他當年並不覺得你父母般配,老道卻是樂見其成,你爹孃二人能走到一起也確實是花了許多功夫。”

“想當年花會,你爹你娘就隔著一條花街,六步之後,就能聚首,可是你爹那個時候卻偏偏挪不動步子啦。”

“你爹當年,幾度生死都過來了,弈林對殺更是天下難覓敵手,每每料敵於先,便有奇謀在後,曾以十局同時對殺得享天下大名三十載的十位棋壇大家。”

“三日三夜,十戰皆勝,殺得其中三人當場吐血,終生再不肯落子一局,其中弈林第一的江東名士臨死的時候,手中仍舊死死攥著那一顆黑棋。”

“那時你爹鋒芒最盛,自負前三十年,後三十年,無可匹敵者。”

“獲勝後隨手丟下棋子,踱步而去,天下之人眾矣,卻又無人敢攔,風姿之盛,不知迷了多少世家姑娘們,往往都能夠進退有據,從不曾失了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