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元飛快的思索著,越想越是沒底,越想越是心寒,越想身子匍匐得也便越低一些。

這時候常昆也用眼角餘光瞥著謝天元,心中暗自不屑對方的卑微。

就在這兩人暗自鄙夷的時候,此時他們正苦苦等待的國師常遠卻遠在京郊秋月谷的山崖上靜靜的遠眺著這片已經被摧毀的山谷,在他旁邊,還站著一名斷臂男子,正是精神頹靡的秦壽升。

秦壽升敬畏的瞧著國師常遠的背影,他欲言又止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開口道:“國師,你真的能救我麼?”

常遠頭微微偏了偏,他笑容十分溫和,並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像一個溫文儒雅的老者:“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為什麼你想要自殺?”

秦壽升閉上了眼睛,一臉痛苦的說道:“我一生下來就是一個錯誤!我活著更是一個錯誤!我的身體裡面住著兩隻饕餮,這一場大戰雖然逃走了一隻,可是我能感覺得到,它想要回來,而且想要找準機會吃掉我和我體內另外一隻饕餮。一旦我被它吃掉,那……它就會變成真正的饕餮,那時候,就真的沒有人能制住它了!”

常遠淡淡的說道:“哦?所以你就想自殺?你以為自殺就可以解決這一切了?”

秦壽升道:“若是隻有我一人,我自然是做不到的,可是,既然遇到了國師,那國師一定有辦法!這難道不是國師找到我的目的所在麼?”

常遠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岔開了話題,說道:“曾經有一個人,他自以為神功大成,創立了一個門派,隨後他將這個門派發展成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門派。可很快,他發現苦惱來了。因為這個門派太大了,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這些瑣碎事情讓他無心修行,更讓他不勝其煩,所以他將這些事情一分為二,一邊扔給了他的得力弟子們,一邊扔給了他的子女們。”

“他原本想著這些弟子和子女們能夠很好的將這些事情分擔好,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漫長的求仙過程中,他發現他所創立的這個門派變得越來越不受他的控制。”

秦壽升這時候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問題,他聽得入神,忍不住插口道:“把那些不聽話的人換了不就成了麼?”

常遠看起來很是耐心,他微微笑了笑,道:“這個人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可當他發現把這些人換了以後這種情況也只是好了一陣,很快事情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他們互相敵對,互相廝殺,爭權奪利,這個人只好把他們又換了一次。這一次這個人親自掌管這些事務,可這個人發現事情變得更糟糕了。”

秦壽升不解道:“他大權在握,一言九鼎,難道還有人跟他過不去麼?”

常遠笑了笑,說道:“天底下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真正的一言九鼎,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萬事如意。這個人很快發現他大權在握的時候,害怕他的人多了,反對他的人也更多了,他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爭鬥之中,也親手做了幾次讓他無比後悔的事情。仇恨的種子在那一刻被被深深埋下,現在已經繁育出了一顆參天大樹!”

秦壽升道:“那為何不早點斬草除根?”

常遠反問道:“那你為何不早點把親手把你體內的饕餮刨出來?”

秦壽升苦笑道:“我若是親手做了,我那時候當場就會死,現在反應過來,也為時已晚了。”

常遠點頭嘆息道:“是呀,這個人當時也跟你一樣是這樣想的呀!事情不一樣,道理卻是一樣!饕餮是慾望的集合,只要這世間有人類存在,就會有慾望存在,有慾望存在,饕餮就會永生不死!”

秦壽升絕望的說道:“難道,連國師也沒有辦法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