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是深夜,可週老爺一聲令下,整個周家就立刻忙碌了起來,廚子們睡眼惺忪的被從被窩裡面趕出來,臨時趕製夜宴的佳餚。

一部分下人們則打著哈欠打著噴嚏蹲在廚房的後院洗菜摘菜,婢女們忙碌的在必經之路上灑上水與鮮花,要在前堂陪站或者上菜的丫鬟們則趕緊互相梳妝打扮。

等李乘風洗漱完畢,來到大堂時,整個大堂已經是燈火通明,走廊和前廳中每三步便有兩名錦衣華服的美貌婢女侍立兩旁,李乘風走過時便盈盈下拜。

光是看這幾十名年輕貌美的婢女,便知道周家財力號稱同安六大家族之首,這絕不是虛言,更不用說大堂中來自魁器國的精九轉罩燈,來自第戎國的狐白流蘇毯,以及來自極南地區的醉煞人香。

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錦繡氣象,到處都是奢侈靡靡的富貴榮華,雖然沒有藏錦閣的驚豔與威儀,但這幾乎已經展現了人間可見的富貴極致。

李乘風嘖嘖感嘆:光是這裡的排場和氣派,幾乎便已經可以支付六大家族一起欠下的銀兩,明明富可敵國,卻偏偏錙銖計較,引火燒身!

真是不理解這些商人的腦袋到底怎麼長的?

記打不記吃!

李乘風拿出自己世家弟子的氣派,緩步上前,這份身處榮華卻不驚訝,眼見富貴卻無媚俗的姿態讓這場中的下人與婢女無不對他刮目相看,不敢再將他當成那個手舉人頭,威勢壓人的粗鄙之人。

周老爺也很有些驚訝,他早早的便坐在了中央位置的下首處,見李乘風居然以翩翩濁公子的姿態出現,他不由得拱手笑道:“恩公,這一身衣服可還貼身?”

李乘風目光環視了屋內一圈,見這一張能坐十人的大桌上擺滿了各色佳餚,椅子卻只有兩把,旁邊著四名美貌婢女,他笑了笑:“我姓李,也算不上對你們有恩。我呢,只是來要錢的,你也不用這麼客氣。”

說著,李乘風大咧咧的坐下,以世家公子哥的氣派與舉止說著市井混混的語言:“我知道你們這錢給的不情不願,但規矩便是規矩。這規矩在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定下,這我不知道,那時候我還沒來。但既然有這規矩,這事又輪到我頭上,那自然得按規矩來,不是麼?”

周廣發哪能說不是,他恭恭敬敬坐在一旁,提起一壺酒,為李乘風斟了一杯酒,道:“是是,李公子所言極是!只是我們周家雖然家大業大,這場面看起來氣派豪華,但它也是多年的積澱而已,若是論流財,周家這急切之間也拿不出那麼多來,還請李公子寬限幾日。”

李乘風哈哈一笑:“寬限幾日?好啊!”

周廣發大喜:“李公子真是通情達理,周家上下,感激不盡!”

李乘風笑吟吟的說道:“可靈山派不給我們期限啊!”

周廣發笑容一僵,他尷尬道:“李公子這話……”

李乘風似笑非笑的說道:“本來到這同安我們便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又承蒙周老爺款待,在這周家的大牢裡面住了半日,等到了明日,這剩下的時間,可就屈指可數了!到時候時限到了,周老爺可要在靈山派師伯那裡,多為我美言幾句啊!”

周廣發笑容狼狽,尷尬不已:“李公子真會說笑。”

李乘風舉起酒壺,笑吟吟的為周廣發倒著酒,說道:“說笑容易,說謊難啊!尤其是在周老爺這樣的明眼人面前,尤其難,是不是啊?”

周廣發禁不住汗流浹背,他走南闖北,遇到過不少談判對手,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完全失去主動權的情況!

這個少年人,怎的如此難對付?

李乘風舉著酒杯,一副要一飲而盡的樣子,可酒杯到了嘴邊,在周廣發眼巴巴的目光下,他又停了下來,笑著對周廣發道:“到時候時限到了,小弟我便要回靈山受罰了,那時,來的其他靈山師兄弟,可就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