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被一了百了自是最好,也是韓岡所期待的。故而方才也的確有些疏口,讓李、呂之輩,以為找到了可供利用的破綻。

可蔡渭還活著,蔡碩也還活著,應該參與到叛亂策劃中的刑恕也還活著,他們都還要被押往開封府獄中等候審判。

這樣還不夠嗎?

“一眾逆賊從黨將傳送開封府,那曾布、薛向該如何處置?韓卿,你怎麼說?”

太后明顯的已經很疲憊了,待前事一了,便重提曾、薛二人之事。有了之前的緩衝,她相信應該能快一點解決爭論了。

韓岡站了出來:“在這之前,臣有一事當問?……敢問殿下,趙顥當如何處置?”

“不是賜死嗎?送其一丈白綾,吾明天不想看見他!”太后的回覆極為決絕,她當真是對亡夫的二弟厭惡透頂。

而韓岡緊接著又問:“其子孝騫呢?”

“……毀其玉牒,族譜上除名,找個地方養著吧。韓卿,你看如何?”

“殿下所判,臣無所改易,亦無可改易。正當如此。”韓岡點頭,又道,“首惡、從黨既然皆已有定論。曾布、薛向如何處置,便可以以此為參照。”

趙顥一死,四名首惡便一個不剩。而罪行更輕的從黨,雖然還沒有審問,但兩邊爭論到最後,也就是一封赦詔了事。

對他們的處置,就是判決曾布、薛向的界限。

韓岡帶著眾人生生繞了一個圈子,最後定下了斷案的範疇。

“趙顥既被賜死,為了京中安定,還請殿下對曾布、薛向稍作寬待。依律,從犯亦當減主犯一等論處。”

“趙顥是先帝二弟,英宗與太皇次子,否則何能逃脫凌遲極刑?”

“曾布、薛向皆是士大夫,國朝故事,何曾有士大夫以凌遲死?”

“無論如何,首惡已輕縱,曾布、薛向自不宜論之於死。”

“還是韓卿之言有理。”

太后的話,讓呂嘉問一時襟口。從口氣上,聽得出她明顯已經對持續不休的爭論感到厭煩。

曾布、薛向兩人並不足論,萬一惡了太后就得不償失了。不能再擰著太后的心意來。

“但區區遠流,不足以為懲戒。”

“臣以為當舉族流放交南或西域。三千里或不足,萬里便可。”

“交南瘴癘遍地,多蠻夷,少人煙。而西域雖苦寒少水,生活卻不甚艱難。”

西域還叫生活不甚艱難,那可就真是一個笑話了。除了幾處綠洲,那裡的生活,可不是中國之人能夠想象。更不是以宰輔侍制之尊,在京城中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一干人,能夠想象的。

但比起交南的氣候和疫病來,卻的確要輕上許多。交州的極南之地,比起嶺南諸州更為可怕。

“西域缺乏人口。”

“西域的確缺乏人口,但西域諸族交雜,又有敵寇,萬一中國之密洩露出去,就又是中國之害。當以交南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