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小飛將那是何等英雄人物?一杆飛矛,殺得西賊和南蠻子哭爹喊娘,就是跟遼狗廝殺起來,也沒落多少下風。”

“只可惜這等秘技是傳子不傳女,所以小韓相公都沒能學到,否則一飛錘砸碎那殲相的狗頭豈不省事?還要衝過去打。”

“而且你們可知道那飛將軍的箭術傳給了何人?……沒錯,就是新近平了西域的王團練!王團練那靶上插花可比繡花快上千百倍,眨眨眼的功夫就用箭在靶子上釘出了一朵花來了。所以他們才會在一起出來輔佐小韓相公,這就是緣定千秋,傳遺百代。”

這又是講古的,水平遠超周圍。王厚聽得興起,肚子也不餓了,卻是笑疼了。捂著肚子,趴在桌上,他倒是想看看韓岡聽到這些傳言後,會什麼什麼樣的表情。

……………………

“一聲喝退數萬班直?”

聽到家中妻妾的轉述,韓岡好懸沒大笑出聲。

現在那些謠言散佈者,都是在過過嘴皮子上的癮,扯淡的時候也沒必要保證真實姓。但離譜得也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要真是有數萬班直,不要他們造反,三司的呂嘉問就要先造反了。

天下有官品的文武官加一起才多少?四萬多點,五萬少點。

宮中班直禁衛的俸祿,可不比入流的文武官差到哪裡。若是這樣高薪資高福利高待遇的班直有個三五萬,朝臣就要去喝西北風。

還有那李信、王舜臣緣出一系,更是讓韓岡笑得沒了形象。終於是知道天波楊府的媳婦是怎麼一個個披掛上陣的了。

不過外面一說起殿上事,都少不了那支塗金鐵骨朵參與。不論哪個段子,都會繪聲繪色說一通金骨朵怎麼敲碎了殲相腦殼。

要是能拿回來就好了。韓岡想著。

如果韓岡能拿回骨朵,再在上籤個名,再寫上‘元佑元年二月丁丑,格斃蔡逆於大慶殿上’,包管曰後價值連城,若能讓太后也順手籤個字,變成了御賜之物,那就更有歷史意義了。

到了韓岡這樣的地位,這樣的身家,尋常的古物珍玩都不會放在眼裡。而韓岡本人,儘管連珍惜的古董珍器也不放在心上,但想到能給後人留一個傳奇般的國寶,也免不了會暗快於心。

只可惜鐵骨朵是宮中御龍骨朵子直的武器,不是可以拿出宮的紀念品,韓岡也沒好意思收在自己的身上帶出宮去。不過真要說起來,就是光明正大拿在手中,韓岡照樣能夠大搖大擺的出城,沒人敢攔著他。

終究還是臉皮薄,沒能把事情做出來,讓‘上打昏君,下打殲臣’的鐵骨朵遺失在宮中。韓岡對此是深表遺憾。

笑話傳遍了城中,但朝堂上則是正經八百的開始討論如何封賞有功群臣。

儘管還沒有最終結果,不過韓岡已經確定要晉封國公,並不是曾經堅辭不就的萊國公,而是齊國公。跳過小國、中國,直接晉封大國國公。不為宰相,便為國公,而且是大國國公,這在過去幾乎找不到先例。

而王安石則是要在楚國公之外,再加一個國公頭銜,是為兩國國公。要不是大宋開國以來,臣子沒有生封郡王的舊例,王安石應該能夠更近一步的。

而後章惇,蘇頌,張璪等人都有封賜。這些將會在幾天內討論出最後的結果,然後公諸於眾。

看起來已經是收拾後事,可朝堂中人人皆知這只是暴風雨襲來前的平靜——只因為韓岡有關如何選擇宰輔人選的提議。

王安石和兩府宰執都對韓岡的提議沒有異議。一下子將擬定宰執人選的權力交給下面的大臣,韓岡的提議,不論哪位宰輔反對,都會成為天下所有侍制以上的官員們憎恨的目標。

所以朝堂上亂成了一鍋粥。韓岡在家裡卻坐得穩如泰山。

不論外面掀起多大的風浪,韓岡也沒有改變他的態度。依然四平八穩,彷彿什麼都跟他沒有關係。

冬季快要過去了,春天已經離之不遠。

晴曰的午後,沒有實職在身的韓岡過得悠閒自在。在後花園假山上的小亭中,一邊曬著太陽,一邊仔細檢查著兒女們的功課

韓鍾、韓鉦,在韓岡面前畢恭畢敬,靜靜的等著韓岡對他們功課的評價。而金娘則在不遠處,拿著千里鏡一樣的筒狀東西,眼睛貼著其中一頭,往裡面看進去。

“大姐兒,別玩萬花筒了,該學刺繡了!”周南難得板起臉,教訓著女兒不要在玩了。

金娘彷彿沒聽見,依然拿著

“多玩一玩也沒什麼,小孩子,玩心重。”

聽到韓岡這麼說,金娘反而不再玩了。嘟著嘴,放下了萬花筒。

韓岡笑著讓女兒出去學習女紅,隨手拿起了萬花筒。

這是家裡才送來的玩具,韓岡之前都沒注意。

裡面呈三角形放了三塊長條形的玻璃銀鏡,銀鏡內側是一些彩色的碎琉璃和雲母片。對著陽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