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富弼、文彥博他們並不是一定要讓韓岡進入兩府,而是要在太后面前將南北之爭給明白的展示出來。

一旦太后看清楚了南方人已經佔據了朝堂,非其同道便難以在兩府立足,就是積功最多,才幹亦強的韓岡也比不上那幾位,那麼接下來,自新黨大興之後,一直被壓制的北人,就有了出頭的機會。至於韓岡之後到底能不能進入兩府,恐怕並不在他們關心的行列中。

以韓岡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除非……章惇目光森冷如冰,這又是韓岡為了他那個目標,而使用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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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容直正演奏著朝會上的韶樂。

王中正跟隨在牽著小皇帝的向太后的身後,走上了臺陛。

立於簾後,居高臨下的王中正能很清楚殿中的一切動靜。

下面的朝臣們,很明顯的並沒有多少心思放在眼下正在進行的朝會上。

朝會之後,便是東京城中數千官員翹首以待的選舉。最終得以參與選舉之中的二十七名侍制,他們將會選出三名樞密副使的候選者。

而王中正心中有著一絲不安,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隨著時間曰久,這樣推舉就會成為朝堂上的慣例,天子只能選定朝臣們推舉上來的大臣,不像過去有著絕對的取捨權。

而且推舉一事也不會侷限在兩府宰臣身上,曰後肯定還會擴大。說不定曰後連選拔兩制、侍制,罷免宰輔等官,也要透過重臣們的同意。屆時罷免一名宰輔,又需要多少人來進行選舉?

而且隨著廷推制度的發展,黨爭會曰趨激烈化。透過什麼樣的途徑得到的位置,就會向何處何人負責,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向天子負責。

那時候,就是標準的垂衣裳而天下治。

只要各個位置上,都放上賢能的官員,那麼天子什麼事都不需要去費心,做個太平天子就好。

或許天子從此以後就是擺設了。

王中正的心中掙扎著,到底是要做個忠臣向太后說明,還是乾脆保持沉默,反正不論說什麼,只要是攻擊韓岡,太后都不會聽。

就在王中正掙扎的時候,朝會開始了,又結束了。

正常情況下,王中正應該扶著太后起身、退朝,接下來就是崇政殿中議事。但現在不同,太后心血來潮,說是要在文德殿中決定一切,並允許侍制以下的官員能夠旁觀。

嗡嗡的議論聲響了起來,與方才的寂靜截然有別。

太熱鬧的也不好,王中正想著,這對韓岡可不是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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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嘉問自信滿滿,李定也似乎是胸有成竹。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很容易看出這一點。

韓岡必敗。呂嘉問對此充滿了信心。

他已經確定過了每一張選票的去向,除了範純仁之外,其他人都不會選擇韓岡。

縱然韓岡名垂當世,但區區二十七張選票中,他拿不到其他人。這些選票,被三人瓜分,包括沈括在內,已經沒有其他人涉足的空間了。

韓岡能爭入前三名嗎?

呂嘉問想放聲大笑,只是眼角餘光處人影一閃,一人站了出來。

‘沈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