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放就放,該抓就抓。”章惇輕笑道,“倒像是魏武在官渡之後的作派了。”

韓岡臉色稍稍一變,章惇這是亂比喻。自己什麼時候這樣說了?

官渡之戰時,曹弱袁強,曹操麾下多有寫信聯絡袁紹。待袁紹慘敗,往來信件被繳獲,曹操沒有拿著證據追究,而是一股腦的燒了自己麾下與袁紹方通訊勾結的證據,從此人心安定。

但這一回的情況完全不同,韓岡也不覺得自己需要比同魏武帝。

“玉昆。你覺得這一回蔡確為何能夠這麼做?”章惇重又問了這個問題,用詞稍稍有些不同。

韓岡為之正容。

向太后是相信了自己,所以才一力保住趙煦的皇位。否則她只消順水推舟就可以了。

當所有人都知道必須說服王安石和韓岡,才能說服太后的時候,蔡確的心思轉到另一個方向上也就無可厚非起來。

韓岡沒辦法洗脫自己身上的責任,總是外人不追究,他自己的心裡也明白,必須為此事負責。

具體的細節,沒有必要去猜測了。

自己在輔臣中給孤立了是事實。

章惇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可韓岡有另外一種看法。

蘇頌新官上任不久,權力抓不到手中,論耳目訊息,還不如自己。但章惇不是。

韓岡沒有責難章惇態度的立場,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章惇也不是他的下屬,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放棄兩府中的職位是自己的錯,怨不到他人頭上。

放棄了中樞內的職位,就等於放棄了應變的能力。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夠後發制人的。

這一次,蔡確叛得倉促,但差點就給他成功了。

犯過一次蠢,他不打算犯第二次。

殿外的臺階上,寒風呼嘯。

等不及擔架過來,韓岡讓人做了簡易的擔架,將張守約先抬進了殿中。

韓岡返身進殿,此時大勢已定,殿中的氣氛明顯的活躍了許多。力挽狂瀾的韓岡,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禮。

但韓岡看見宋用臣已經倒在地上,臉色就是一變。

“這是怎麼回事?”韓岡皺起眉。

“自殺了。”王安石說道。

韓絳無奈:“咬舌自盡,誰都來不及阻止。”

“怎麼就讓他這麼輕易就死了?”韓岡還有很多事要問,宋用臣作為太后近臣是個關鍵。

“可惜了。”章惇嘖了一下嘴,“他可是值一個節度使呢!”

“二大王也是節度使!”張璪低聲笑道:“太皇雖不能治罪,但制住偽帝和太皇亦是大功。要恭喜玉昆,還有你的表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