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和章闢光狐疑的望向王厚。

王厚立刻搖頭,蔡京明顯是想攪混水,可惜他可不貪這份功勞,“王厚是方才才看見這位蔡官人押著蔡渭出來,究竟有什麼內情,王厚是一點不知。”

“哦……”章闢光拉長了聲調,“不是跟著上閣一起的?”

蔡京臉色微變,但仍是鎮定,高聲道:“此賊走投無路,躥奔到蔡京家中,但蔡京一貫只知忠心事主,便將此賊擒住,要送去見官。”

“誰知是真是假?”章闢光冷笑起來:“在我看來,倒是故作偽飾,護送此賊出城。”

“上閣,你能為此人作證?”

王厚搖頭,“初相見,從未相交,如何為其作保?”

“吾乃開封府判章闢光,奉詔討賊。”章闢光一指蔡京:“一併捉了。大府正在府衙等著呢。是功是罪,等大府審過之後,就知道了。”

下手竟比王厚還要果斷乾脆。

章闢光身邊的幾名士兵一下就撲了上去,橫拖豎拽,將蔡京給扯下馬來。

蔡京本來為了張揚自己的身份,保護自己能夠順利的將蔡渭送官邀賞,還特地穿了一身官袍。順利的壓住了王厚,卻沒提防章闢光根本就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做見證。

章闢光眉飛色舞,神采飛揚。本來只是為了討好韓岡的親信,順道送上一程,卻不曾想天上掉下了大禮,蔡京、蔡渭兩人一併捉了。

管那蔡京是不是叛逆,進了開封府,要什麼口供沒有?

也不要拷問,只是蔡渭,就絕不會放過蔡京。

到時候,順水推舟的事,沈括會不幹?

就是沈括不幹,章闢光也是要乾的。

王厚有幾分緊張的看了看周圍。

章闢光笑了一聲,低聲道:“怕什麼?以蔡京的名聲,誰會為他多說一句?”

黃裳扯著王厚的衣袖,“上閣你是不在京城,所以不知。蔡京當初陷害相公,京城百姓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寢皮食肉?若是現在在大街上喊一聲蔡京在此,包管有石頭磚頭砸過來。”

王厚聽了,轉頭再仔細看蔡京。方才沒覺得,但現在看他,臉色發青發白,其實還是害怕的。

“竟然給這賊人唬住了。”

他低聲罵了一句,要不然何須等到無人處,直接就下手了。

蔡京從馬上被揪下來,官帽被踢飛,連身上的官袍都給扯爛了,轉眼便被五花大綁。想要大喊,肚子上立刻就捱了重重一腳,什麼聲音都出不來了。

身為一名叛賊的族親,又是蔡渭投奔的物件。縱然有反戈一擊的功勞,也不一定能得到朝廷的諒解。

蔡京的依仗,就是剩餘的宰輔們想要留一個鉗制韓岡的工具在朝中。王安石、韓絳之輩,不會看著韓岡就此逃出束縛,能夠毫無顧忌的成為宰相、權臣,甚至新莽逆臣。

但這終究還是行險,是迫不得已的舉動,終究還是要拿著姓命來做賭注。

所以蔡京要將蔡渭光明正大的押送去皇城,如果世人都看見他將蔡渭送去皇城,就算韓岡想要下毒手,就算蔡渭想要反咬一口,宰輔們也會幫他蔡京渡過難關。

但他所沒想到的,這條路竟然如此難行。

“一個都別放過。”章闢光高聲叫了一聲,讓手下人將兩名僕從也一併捉了,他們的口供正好可以將蔡京釘入死地。

又低聲向王厚、黃裳道,“韓相公有經天緯地之才,又有匡濟趙氏之功,早該進位宰相。可惜卻為此賊所沮。我等要為韓相公分憂解難才是。”

章闢光什麼時候投奔了韓岡?還是說看到現在的形勢,向韓岡獻上投名狀?

從章闢光當年能第一個上書諫言,將兩位親王請出宮中,就知道此人善於投機。只是運氣不好,撞到了一個護犢子的高太后。

只要沒了蔡京,宰相一職對韓岡來說,就是探囊取物,再無半點可以顧忌。章闢光所獻上的大禮,可謂是厚重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