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歲物皆新期時英(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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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顥授翰林侍講學士,與王安石、韓岡講學經筵。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多少朝臣們仰天長嘆一口氣,終於是消停一會兒了。
朝廷多長時間沒這麼安靖了?
自從去歲冬至太上皇發病以來,朝堂上大事小事就沒斷過,沒有哪一天是平安無事的。
先是持續了十餘年的新舊黨爭,終於在司馬光的昏話之下分出了最後的勝負。之後緊接著便是北虜的入寇。
好不容易的擊退了遼賊,還得到了一個讓人滿意的和約,這邊給天子上課的幾家學派又鬥上了。
王安石硬是不讓他女婿回京,最後還是比不過更加膽大包天的韓岡。
韓岡回京,第一次講學資善堂,然後就是太上皇殿上第二次發病,繼而內禪。
現在皇帝終於能上殿了,在內有太皇太后穩穩的執掌朝政,在外也有高麗牽制遼國。
內外皆安,說起來,真的能過一陣安穩的日子了。
天生亂德的人終究是少數人,喜歡安穩的還是佔了大多數,做官不就講究著安享富貴嗎?每日心驚肉跳的看著朝堂上的狂風巨浪,一波波的捲過來捲過去,一不小心就落到自家頭上,這樣的官兒誰願意做?
還是太平日子最好,拿著新發下的賞賜,多少官員鑽進了酒樓。
‘太平也,且歡娛,莫惜金樽頻倒。’
酒樓之中,曲樂聲此起彼伏,彷彿在慶賀著太平時光的到來。
更深夜漏,蔡京正在燈下第三次檢查著自己的奏章。
一字一句,必須做到盡善盡美,不能留下分毫破綻。
窗戶敞開著,陰涼的夜風颳了進來,堆在桌上的書卷嘩嘩作響,蔡京拿起一個青玉紙鎮壓在了上面。
玻璃燈罩中的燈火平靜穩定,並不因為陣風而晃動。燈罩上方有一條彎形的銅管垂下來,通到燈座內部的存水中,經過了水洗,油燈散出的煙氣便沒有了惱人的油煙味。
現在是夏天還不覺得,到了冬天,門窗緊閉,油燈燒起來一股子嗆鼻子的油煙味道,讓人片刻都不想在房裡讀書。
變化真是驚人,蔡京每每看到桌上精緻的玻璃燈盞,就會想到現在每天都在全力趕工的官營玻璃工坊。若在過去,官坊中生產出來的器物,只會供給上用,沒有達到標準的就會立刻廢棄毀掉。就像官窯出產的瓷器一樣。只有少部分會作為賜物流出宮城。
可現在,越來越多的宮樣器物,在除去了犯忌的圖樣之後,拿出來在市面上發售。蔡京桌上的玻璃燈盞,只有等他成為侍制估計才有機會得到賞賜,但現如今,二十八貫錢就買下來了。儘管很貴,可過去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就是在七八年前,也決然想象不到會有現在這樣的情形
外面夜色如墨,風聲陣陣,帶著濃重的水意,看著就要下雨的樣子。
不知趙正夫、強隱季他們的奏章寫得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在等下一遍遍的檢查字句上的錯漏。
蔡京收起了奏章原稿和正本,不打算檢查第四遍了。不管現在怎麼緊張,到了明日,可就是要正式上場了。不能好好睡上一覺,精力就不能補足。明天在殿上,只要頭腦稍稍暈上一下,就會被人抓住機會反擊,一旦打亂了陣腳,想恢復正確的節奏,可誰會再給機會?
當然,沒有一定的把握,蔡京也不會選擇如此激烈的手段。
判大理寺卿事崔臺符收賄亂法,幾個因他徇私枉法而改判的案子,現在都在趙挺之手中掌握著。
韓晉卿苦心積慮,蒐集了這麼多罪證,蔡京對此不奇怪。
換做是自己,若有哪個能力不足、資歷也不高過自己的人壓在頭上十幾年,自己也會想方設法去尋他的把柄,然後找個機會丟出來,將他給掀翻掉。
縱然崔臺符背後靠山很硬,但證據確鑿之下,就是太上皇后做後臺都不會保他。
同樣的,沒有逼到頭上的危機,蔡京也不願意選擇這般強硬的做法。
京城中的風向越來越不對,看似平靜的局面下,似乎正在醞釀大潮。他這段時間幾次去蔡確家,都感覺到有哪裡彆扭。
蔡京相信自己的直覺,也清楚自己與蔡確的關係不足為憑。
即使是袒免親,只要蔡確在東府一日,自己就別想再進步。想要再行晉升,要麼蔡確離開,要麼自己外放。
而蔡確留下自己在御史臺,等於是將一個靶子留給了政敵。任何蔡確的政敵發現他有一個五服之內的族兄弟就在御史臺中,第一件事就是拿他蔡京下手,希望最後能將蔡確也一併拖出來。
如果蔡確想不打算妥協,肯定會將自己丟出來當做犧牲品。如果打算妥協,也照樣會與其達成協議,而將太過顯眼的自己給犧牲掉。蔡確不結黨營私的表態,讓他可以繼續穩坐在宰相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