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去做官的話,就沒時間做學問了。先生也說過,做學問要有耐xing,須坐得住。‘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回也不改其樂。’只要耐xing好,就算心思不是那麼靈動。也遲早能有開悟的一天。”

刑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越來越覺得這些同窗根本無藥可救了,與外面完完全全是兩重天地。

皇didu換人了不說,就在今天,韓岡大鬧崇政殿,硬是將呂嘉問打得沒臉回去見人。三司使都是如此下場,韓岡雖然辭官,可誰還敢欺負到他頭上?

這麼大的事,院子裡竟然都沒人議論。簡直是開玩笑,隔壁可就是國子監啊!

刑恕辛辛苦苦打聽了最近的訊息過來,這遊酢卻偏偏沒興趣聽,說什麼學問。

真是絕望了。

現在根本看不到前途。

富弼快八十了,文彥博也快八十了,司馬光這輩子都難再翻身,而呂公著,他在太上皇后面前同樣不受待見。

等太上皇后十餘年之後撤簾,洛陽的那些元老一個個都只剩棺材裡的骨頭了,怎麼再翻身?

刑恕心中叫苦,ri後可該怎麼辦?

……………………“七郎還沒回來?”蔡京今ri一回家,便先問蔡卞的下落。

“編修還沒有回來。”回話的管家偷眼觀察著蔡京的神se,見臉se不善,就更提了一分小心,“等編修回來的,小的就來稟報。”

“嗯。”蔡京點頭,不耐煩的讓人退下去。

換下了厚重的公服,喝了一碗涼湯,都壓不下心中的煩躁。

今天的變化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本以為韓岡已經退讓了,沒想到反擊竟然如此犀利。

本來王王安石和韓岡同時遞辭表,就是在對著幹。經筵之前如此,經筵之後同樣如此。哪邊都不想低頭。甚至為了三司使的位置,都翻了臉。

前腳,呂嘉問以一換一,一切都按照韓岡的提議來,只是絕對不會讓沈括搶他的三司使的位置。王安石都幫了呂嘉問一把,將韓岡硬是壓得點了頭。可後腳呢,韓岡直接就把三司手中最重要的財權,給狠咬了一塊下去,送給了政事堂。

韓岡的辭官如同未辭,到了這時候,還有誰想不明白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

蔡京搖搖頭,還有那國債。

說起來只是給內藏庫的借據。因為是朝廷借天子私房錢,所以名為國債。

但實際上什麼情況,也是不難推測。照理,御史臺不應該保持沉默。不過今天的事一出,誰還敢去自尋煩惱?

手中又多了一塊肥肉,政事堂高興得很,根本就不會支援想要跟韓岡過不去的御史。

而太上皇后更是隻會偏幫韓岡。誰讓韓岡的提議,看起來就是在幫她張目?

不管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之前三司的請求都等於是強搶,現在好歹有個借據了。同樣是給錢,一個是惡討,一個是善借,感覺不一樣,而且還有一個盼頭。

誰在這時候觸太上皇后的逆鱗,下場絕不會好。

蔡京嘆了一口氣,本來朝堂的動盪,就是御史們的機會。新天子即位,多多少少也能幹掉幾名宰輔的一位兩位。

可是這一回內禪,穩定得太快,兩府實權大增,一個比一個立腳更穩固。

言官們根本就沒有一點機會可尋。

這樣的機會,一任御史究竟能碰上幾次?想想就覺得心中不痛快。

以現在的形勢,御史已形同雞肋,是不是要換個位置呢?

蔡京把玩著茶盞,一時難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