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並沒與監門官多閒話,直接放馬進入了城中。

比起還算緩和的鄉間,城中氣氛則多了許多了臨戰前的緊張。方才在官道上,一路看到的客商不及往年的三成,而在城中,猶在街面上的普通百姓,也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街道兩邊的酒樓茶肆裡,燈火照耀下,多有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卻少了應有的絲竹彈唱。

天se已晚,韓岡很快就在城中的驛館安歇下來,得到訊息的知軍、通判和知縣等大小官員紛紛趕來拜見。韓岡出去見了他們一面,多說了幾句話,讓他們著意安撫人心,並要準備好錢糧。威勝軍駐軍並不多,加上之前河東出兵援助,韓岡也只要求做好糧草和軍械的準備。當然,城防更是重點。

雖然明ri要還要早起,沒有時間多耽擱,可韓岡為制置使,必須得到州縣的支援,不能不為此多花上一點時間。

寒暄過、叮囑過,送走了一眾官員,韓岡趕緊上床休息。只是他睡下了還沒半個時辰,外面就是一片的嘈雜聲。韓岡脾氣一向不錯,但這也並不代表他沒有起床氣。板著臉在客廳坐下,便領著客人們魚貫而入。

州里的知州、通判、判官、推官、參軍,縣中的知縣、縣尉、主簿,全都擠進了小小的廳室中。

看到他們臉上的神岡徹底的清醒了,情況不對。威勝軍的知軍現在是一臉恍恍惚惚的神佛是陷入噩夢之中而無法清醒,進門時甚至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兒就一頭栽倒。

“怎麼了?出了何事。”韓岡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威勝知軍卻好像忘了詞,張口結舌,一個字也倒不出來。

“樞副!”田腴聲音嘶啞,在旁替他說話,“遼人攻破了石嶺關!”

廳中一片寂靜,就連韓岡的一行伴當都停了動作,彷彿凝固了。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太原的門戶啊!

韓岡沒有發怒,甚至有一瞬間,他感覺這件訊息當真是荒謬絕倫,“遼人怎麼做到的?!”

韓岡當年遍巡河東各軍州,太原的北面門戶他也經過了好幾次。韓岡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兩座關隘中,石嶺關的城防體系要比赤塘關更為完備,也更加難以攻破。沒道理石嶺關破了而赤塘關安然無恙。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過了半天,威勝知軍小聲的說著:“石嶺關隸屬忻州,赤塘關則是太原的。”

韓岡不敢相信王.克臣會因為石嶺關屬於忻州而不放在心上,他低喝道:臣是河東經略!”

威勝知軍連忙改口:“下官也只是猜測,是猜測。”

“可能是軍隊敗壞了。”通判倒是敢說,“自樞副返京後,新來王經略將學士留下的將校一個個投閒置散,只用了一批無能之輩。這一下子全都露了底。”

王.克臣在經略安撫使任上丟了河東半壁,即便他是英宗皇帝的親家,也逃不掉罪責。這個罪他能背上一輩子。

韓岡在河東,空閒時練兵不輟,賞賜也沒停過,也提拔了好幾個有才幹的年輕軍校,河東北方的軍隊戰鬥一流,完全不需要韓岡多有的心,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但換了王.克臣就任後之後,情況就變了。

平心而論,論起在軍事上的用心臣並不下於韓岡,甚至猶有過之。韓岡在京城也有聽聞。每逢校閱必大開府庫,從將校賞到參加校閱的保甲鄉兵,可他在軍事經驗和常識上的匱乏,讓練兵成了表演,越是會演戲的,得到的饋賞越多。加上王.克臣本身的傾向讓那些在韓岡時代得到重用的將校受到排擠,很難再有施展才華的機會。

或許這些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新的平衡重新建立起來。到時候,軍隊之中的混亂也能夠平息,可惜遼人沒有給他們這個時間。

韓岡現在距離太原還有兩ri的路程,但在遼軍破關的情況下,他很難跨過這最後的兩百里地。

是兵行險招?還是穩紮穩打。

這必須要有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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