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28)(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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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送走了準備跟韓岡一起北上的家丁,周南正憤憤不平:“難道朝廷就沒有別人了嗎?!什麼總是官人吃苦受累!”
教坊司的前任花中魁首,隨著年紀漸長,越發的成熟誘人,縱然是盛怒之中,依然是風情萬種,如同一朵怒放的玫瑰,讓人移不開目光。但她心尖上唯一的那一人,卻連一聲再見都沒有,便趕著出京,這讓周南出離了憤怒。
丈夫總是臨危受命,哪裡危險就被派去哪裡。出生入死的經歷,朝廷中哪個文臣能比得上?
“每次都是這樣。官人剛剛讓地方安定一點,朝廷就立刻過河拆橋,將人調回京城架起來。但一亂起來,卻又想到了官人。這不是明擺著欺負老實人嗎?!”
韓岡當然不是老實人,他的妻妾們都清楚。但韓岡一派國無暇謀身的的作風,在連和平時出使遼國都視畏途的文臣中,的確是十分罕見。每每臨危受命的情形,也讓人覺得這是朝廷欺人太甚。
“京中可用的統帥之才除了官人就只有子厚。可要是子厚走了,誰執掌樞密院?薛向連進士都不是,官人又是新手,想要理順手上的事需要的時間不會少,西府之中離不得子厚。何況子厚只在南方有經驗,官人可是久鎮河東。”王旖的解釋帶著無奈,卻又有幾分驕傲。
“是啊,朝廷缺人。平時還好,一遇大事,真正能派得上用場的也只有官人在內的三五人!”嚴素心同樣丈夫驕傲,但笑容卻是無比的沉重,凝聚在眼角眉梢的憂se濃得化不開。
雖然只是少了一人,但這座院子卻一下就變得空空蕩蕩的一般,弄得她的心也是空落落的。看看最得丈夫寵愛,依然是小孩子心xing的雲娘,也沒了笑臉,靜了許多。
只要丈夫在家,就算是不聲不響的坐在書房裡面看書,她們也是安心的。可一旦韓岡外出,就像房子少了主樑。
悔教夫婿覓封侯。不知什麼,王旖的腦中浮起了這句詩,她很早就後悔了。就算掙回一個郡公,掙回一個國公又能如何?終比不得在家教著兒女讀書識字的時候。
“可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啊……”她遠眺著天空,低聲念著。
……………………
“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個手短腳短身形也短的五短漢子幾乎是滾著衝進了八仙樓。
樓外的開寶寺鐵塔上的風鈴,隨著風聲清脆作響。而樓中則是一片人聲:“打聽到了?!”
只要生活在京城中,就少不了有一雙好耳朵,哪個不知道今天肯定有壞訊息入京了,市井中的氣氛都明顯不對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聲音低低的,“可河北那邊敗了?”
“不是河北。”那個身材五短的漢子聲音抖得厲害,兩隻眼睛睜得老大,凸起的眼珠子彷彿就要掉出來,“不是河北,是河東!河東丟了!!”
他用著介乎於尖叫和慘叫的聲音高喊著。
酒樓中的一群人都跳了起來,“怎麼可能?!”
那可是河東啊,有險關,有名將,前兩年還把契丹人打得跟狗一樣,砍了一堆腦袋,讓遼國的尚父吃了個啞巴虧,哪裡會這般容易就失陷,事前還連個風聲都沒有。
中年人指著五短漢子的鼻子:“孔二,別亂說話啊!河東怎麼可能會丟?小心給抓到衙門裡治罪!”
“呸,俺可是聖人子孫,什麼時候亂說話過!”孔二氣得往地上吐了口痰,“李家哥哥,你老貴人多忘事,忘了俺那在皇城裡做事的表兄了?當真是河東丟了!”
李姓中年人默然。他是知道,孔二這個常在一起喝酒的街坊,的確是有個在皇城裡當差的表兄。
“這下可不妙了。”坐在店內深處的一個儒生打扮的老頭兒扯著花白的鬍鬚,頭搖了起來:“其實五代時,從河東來的賊人可比從河北來得多。後唐的莊宗皇帝【李存勖】、後晉的高祖皇帝【石敬瑭】,還有後漢的高祖【劉知遠】,哪個不是河東節度使出身?就是北漢,也是抵抗天兵到了最後才被滅掉。遼人奪了河東,可比奪了河北更危險。”
老頭兒的話讓每個人都變得臉se蒼白。
“張先生,可別自己嚇自己。河東失陷是真是假還說不準呢。”孔二聽了這話就又一下鼓起了眼,但那李姓中年卻當沒看到,“退一萬步講,就是河東當真失陷,朝廷裡面也不是沒能人。”
“河東失陷這事多半是真。”老頭兒又說話,“你們怎麼不想想,開戰這麼些天了,遼狗竟然還被堵在邊界上。要不是他們用的是聲東擊西的計策,手腳怎麼可能會這麼慢?真宗的時候遼狗可是轉眼就打到黃河邊了。就算有神臂弓斬馬刀,但架不住遼人有快馬,見到堅城、軍陣就繞路走,如水銀瀉地,如何阻擋得了?現在打了這麼些天,遼軍也沒多走一步,肯定是佯攻。”
這張先生在八仙樓周圍的幾個坊中有些小名氣,一群人對他的見識都很佩服。聽他這麼一說,還殘存的一點僥倖之心,全都化烏有。
當真是河東丟了!
“不過。”張老頭兒話鋒一轉,“現如今的朝堂裡面,也的確有人能挽回河東的局面。”
“是韓學士吧?”並不是人人都知道,韓岡就是從河東卸任下來的前任安撫,可遇到外寇入侵,人人都會盼著jing通兵法的韓岡出來領軍,但韓岡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在,“只是皇后願意放人嗎?那可是關係到太子的安危啊。”
“那就不清楚了。過幾天就會知道了。”
“不用過幾天。”孔二搖頭,“早上就在崇政殿裡面,皇后已經派了韓學士回河東救急!”
“韓學士又回去做了河東安撫使?!”一名酒客驚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