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薦了你那十二名被帶京的同窗進國子監!”蔡確輕笑卻見刑恕臉se陡然一變。

蔡確笑容不改:“看看多聰明啊。拿著受業於大程的名義將那十二門徒轉頭就給薦到了國子監去了。”

世間都傳韓岡尊師重道可程顥抵京後韓岡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過來但七八ri了就門拜訪了一次可有半點當年程門立雪的風範?怎麼想得到他臨走時就直接送了一個大禮連考試都不用直接被推薦進了國子監。

“和叔你說令師這個情況下會怎麼做?”

刑恕想了想搖了搖頭“刑恕不知。”

不過或許也會預設下來。刑恕暗暗的猜測著。

雖說韓岡這一回的確是沒安好心但不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這都是對程顥弟子們的恩德也是程顥擴大影響的機會。

國子監實行的是三舍法從外舍、內舍到舍一級一級往升成數只有一百人的捨生後就有直接賜進士出身、出來做官的機會。也即是說國子監生如果成績的好的話甚至都不用參加科舉。

韓岡送程顥的弟子入國子監縱然只是人數多達兩千的外舍生這份人情他們也必須要領。否則不僅開罪了皇后在世人眼中也是不知感恩的無恥之輩。甚至還不能不去否則皇后說不定會說一句不識抬舉半輩子就完蛋了。不論哪家的西席先生讓主母看不順眼都不可能安安生生的授徒授業。

只是這十二人若是太太平平的在監中學習沒有一點聲息那就代表程門的弟子叛離了師長。做弟子的都不能堅持師長傳授的學問那誰還會相信這位老師有足夠的才華教授好弟子?但若是全都拒絕了那結果只會更糟糕。而最壞的情況則是他們進了國子監卻在國子監中與新黨的成員起了爭執。

程顥帶來京城的學生雖然特意選了一干老成穩重之輩可他們大多數還是過於年輕很容易被煽動起來。

“相公能不能……”刑恕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他相信蔡確能領會。

蔡確領會了但他一口否決:“韓玉昆這一回挺身而出兩府是受了他的大人情不能不還。”

韓岡若不接手政事堂和樞密院都要河東之事負責——他們要天子背黑鍋——反倒是韓岡這位前任河東經略可以因他推薦拔的將校不涉敗績而脫身出去。

但韓岡現在以樞密副使的身份前往河東等於是將整件事都拉到了自己身與兩府中間便隔了一層。不論最後事情演變到什麼情況韓岡都是第一責任人事後如果治罪一個執政總能抵得過了何況呂惠卿也少不了一併受責這可是正副樞使半個西府了。東府這邊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麼了。

“王介甫那邊則更不會加以阻撓。十二人而已國子監的直講、講書、說書加起來差不多有兩三倍。難道還能翻起天來?”

韓岡的用意無外乎牽制王安石和程顥當他不在京城的時候讓王氏新學和程門洛學好好鬥一場。不過這件事他是做得光明正大並非以yin謀詭計傷人。

刑恕一嘆自然不便再說些什麼。但不論真情假意他都必須記住二程的教授之德不得不站在二程這一邊。

“不過韓玉昆也不好過。”蔡確很信任刑恕甚至不介意透露一些機密的訊息:“韓岡剛走河北那邊就送信到了。說是有細作來報七天前大約有萬餘名遼軍騎兵轉去了飛狐陘並沒有南下河北。”

刑恕的臉se頓時變了。這個訊息是個不折不扣的噩耗。

飛狐陘的東頭是遼國的蔚州西段則是大宋的代州以瓶形寨界。現在代州失陷瓶形寨兩頭都是遼國的兵馬肯定是保不住。遼人一旦打通了河北和河東的聯絡兩邊的兵馬可就是要合兵一處太原能不能堅持下去就是韓岡也不會有底。

兩府之中沒人想看到河東兵敗。韓岡這位深悉西北軍事的重臣如果還解決不了問題朝堂真的就選不出人了。到時候大嘴一張的遼人那邊可不是好應付的再來一個城下之盟少說也得下去一兩個宰相作陪了。

‘終究還是能贏最好。’蔡確想著。如果有可能的話至少穩守住太原。河北則是守住三關和定州、保州一線。代州或是雁門收不回來的話可以得拿興靈去換。可真要是河北北界守不住大名府以北就成了遼人的狩獵場就算大宋想談判交換土地遼人也只會先搶個盡xing再說。

蔡確輕聲嘆。無論如何勾心鬥角在面對外敵的時候兩府中的態度還是極明確的。

一切可就要看韓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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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岡一行人飛馳在荒原沒有月亮的夜晚只有阡陌縱橫道路還能看得清楚只要一個不小心就立刻就會重重摔倒地。

京畿的道路年年修補但坑坑窪窪的情況還是少不了。如同西式的彎月照不亮地面再跑下去摔斷骨頭的可能xing就會越來越大但韓岡並沒有減速的意思。

韓岡出京後一路走得極快甚至連深沉的夜se也不在乎從ri頭偏西一直到掌燈時分他領著家丁、部屬直接就奔出了四十里酸棗縣的燈火已經是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