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23)(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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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意今日又見王曾。”
走下臺階,章惇冷冷的說了一句。
在他身側的韓岡則回道:“誰是丁謂?”
兩人對視一眼,呵呵各自冷笑。
呂公著究竟是在想什麼,在他跳出來之後,宰輔們哪有看不透的?
蔡確、韓縝沉著臉。章惇笑中則帶著隱憂。只有薛向,如無事人一般——沒有進士的身份,反而就不需要想得太多。
仁宗初年,宰相丁謂當權,與內侍雷允恭相為表裡,把持國政。參政王曾為除丁謂,砌詞留對,與章獻太后密議,一舉扳倒了這位權相。
自此之後,一旦有哪名重臣在拜見天子後主動請求留下來奏對,那麼在世人眼中,他的意圖只會是針對同列。從權謀上講,也失去了動手的突然性,反而打草驚蛇。
故而便逐漸成了官場上的一項禁忌,基本上很少再出現這樣的作法。
“如果只是針對小弟的話,那倒是沒什麼關係。”韓岡淡然說著。
章惇看著前路:“也只是對玉昆你而言。”
“的確如此。”韓岡仰頭喟嘆。章惇與自己走得實在太近了,不免會受到牽連。
韓岡回頭看看夕陽下的福寧殿,呂公著到底會說什麼,其實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即便不是在殿中旁聽,呂公著也不會有其他的說法。
……………………
當蔡確、韓縝等人全數離開,只留下呂公著一名執政的福寧殿,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趙頊躺著,向皇后坐著,而呂公著則穩穩地站著,賜坐也沒有理會。
幫趙頊掖好了被角,趁勢整理了心情,向皇后抬頭看著呂公著,沉聲問道:“不知樞密自請留對,究竟是為了何事?”
呂公著深深的一躬身:“為了皇宋基業。”
臣子們大言誑君的手段,向皇后經歷得不多,但她對呂公著即有成見,聽到這話時便自然而然的有了戒心,“樞密何出此言?!”
“臣觀今日朝堂,已是隱憂潛伏。王安石有威望,門生子弟遍佈朝堂;韓岡有重名,得人心,世人敬仰。如今翁婿二人同列朝堂,相互配合無間,長此以往,皇宋基業恐有不穩。”
帶著沉沉殺機的話語出口,殿中更加靜了三分。從西南方照過來的陽光映不進殿中,只能將南面的窗稜染上一層如血的紅光。
“過去也不是沒有過。”向皇后越看呂公著越不順眼,立刻道,“吾雖是婦人,也知道晏相公和富相公翁婿二人曾同列一朝。”
“那是富弼曾說晏殊奸邪!”呂公著抬起眼,一對白眉下的雙眼利如刀劍,“今日在殿上,司馬光的確多有錯處,但昨日,韓岡在席上端茶遞酒,豈是重臣所為?!”
向皇后張口結舌,難道要說韓岡是王安石的女婿,謹守晚輩的本分,所以才會端茶遞酒?!可這不正印證了呂公著的話?
“陛下。”呂公著語氣沉沉,“臣非是論韓岡之品性。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現在是看不清的。”
向皇后一下氣白了臉,白居易這首詩實在太有名了,指著呂公著的手都在顫:“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這兩句,樞密何不明說?!”
“臣只為皇宋基業,非是為一己之私攻劾王、韓翁婿。”
“好個非為一己之私,”向皇后氣得笑了起來,“冬至夜吾母子性命幾乎不保的時候,不知呂樞密在哪裡?!”
“殿下看重韓岡,或有其因由。”呂公著毫不動搖,皇后的否定他不在意,關鍵還是在趙頊身上,皇后越是偏袒韓岡,皇帝就會越擔心:“但韓岡未及而立便名聲廣佈,世人視之若神。今日殿上論司馬光有心疾,又有幾人不信?殿下當也是信了吧?”
向皇后立刻道:“司馬光強要殺王珪,豈非心疾?”
“那一眾御史呢,他們不也一樣要殺王珪?”呂公著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