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浮生迫歲期行旅(四)(第2/2頁)
章節報錯
這段時間以來,韓岡一直都在思考,隨著地位越來越高,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就越來越寬廣。必須要有一個綱領,或是說理論,來合乎情理的改變如今的意識形態,支援國家走上以工業擴張和發展的道路。雖然還不是很急迫,但這是一個無法逃避的問題。
話說回來,這些也不是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是遼人。韓岡身上的差事逃不掉。
遼國的正旦使蕭禧再過幾日就要進京了,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大名府。以耶律乙辛的老辣,或者說老奸巨猾,他不會糊塗到以為只用一個蕭禧就能敲到多少好處,尤其是他派出蕭禧前,還不知道大宋天子成了廢人。一個理所當然的推斷,就是邊境上肯定會有動作。
不過親自赤膊上陣的事,耶律乙辛多半還不會做,他應該還沒有做好讓宋遼兩國陷入戰爭的準備,驅動附庸或是代理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之前他就玩過這一手,現在自然可以繼續這麼做。
所以不是河東,就是陝西。
要麼是在勝州的黑山党項,要麼就是青銅峽的那一批餘孽。
韓岡對此還沒有跟章惇商議過,前些日子各種事忙得厲害,一時忘了。而且當也不需要商議,章惇不會想不到。即便想不到也會有人提醒他,劉仲武在應理城不是沒有來由的,章家的門客中也頗有幾個瞭解西事、北事的行家。
在河東那邊,韓岡有折家做耳目,陝西更是自留地,比只有劉仲武的章惇要強得多,至於河北,還有在定州的李信。
他準備明天向皇后和西府申請,查閱主管外交往來的樞密院禮房積存的情報。
再過幾日,順豐行那邊應該會有訊息傳來,配合樞密院禮房的情報,至少對眼下的邊疆形勢能有一個完整的認識。比如如遼國在邊境的動向等等,在與蕭禧談判時,是必須掌握的情報。
只是想到這裡,韓岡突然間就有些擔心了。
皇后準備好了沒有?
讓自己做館伴使的理由是可笑的防止太子被契丹人煞氣衝撞——說起來要是自家接了樞密副使的差事,館伴使就做不得了,沒有執政去陪客的道理——對邊境上可能會有的衝突,則提都沒提過。
要知道,遼人甚至會因為探知天子中風,而立刻大動干戈。
這樣的準備,皇后做好了沒有?!
……………………
皇后此時正在燈下苦惱。
擢韓岡為樞密副使的第五封誥敇已經寫好了,但白麻詔書拿在手中,向皇后卻是心煩如麻。
她知道,韓岡肯定還是不會接詔。
那接下去該怎麼辦?
總不能學王安石當年逼韓岡去橫山那樣吧,願意做得做,不願做還是得做。堂堂樞密副使,千萬文武官求也求不來的清涼傘,能強逼著人接下來嗎?這可是國家名.器啊,丟臉不是丟到家了
倒是王珪和呂公著的辭章,已經慰留了三次,差不多就可以應允了。她已經用硃筆批了兩個可,下面就可以發下去,讓翰林學士起草兩人的新去處。
自家的丈夫到底是不是有心讓韓岡做樞密副使?以韓岡的身份,做天子蒙師,侍講資善堂綽綽有餘,也是讓人安心。偏偏要加上兩個同僚,一個是岳父,一個是師長,這讓韓岡怎麼想?
給個樞密副使算是補償嗎?
想想人家的脾氣。跟王安石一模一樣。這樣的手段能亂用嗎?
前兩天,一聽調曾布回來做參知政事,拗相公直接就找上門來了,在御榻邊氣得黑臉變白臉,她在旁邊看得都心驚。
最後肯答應下來,那是念在舊日情分上,看到丈夫現在模樣,心裡難受,不想再爭下去了。王安石的心態變化,向皇后在旁邊看得最是分明。
這是何苦呢?
向皇后想著,將心比心,難道就不能讓王相公、韓學士這樣的忠臣盡心盡力嗎?
放下韓岡的誥敇,向皇后又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奏章,臉色陡然變了:“樞密院是怎麼回事?!這件事怎麼不早報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