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晚來蕭蕭雨兼風(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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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璪進來了
作為翰林學士在進殿前多半已經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當他進殿時,看見太后、皇后、宰相、執政全都在列,身子還是猛地抖了一下
儘管韓岡相信陳衍肯定已經對張璪解釋了許多,但太后身邊的內侍來傳話,而不是天子身邊的宋用臣、藍元震等人,想必這位翰林學士肯定會有許多聯想
不過張璪畢竟還是為官多年的重臣,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先透過韻書親眼驗證過趙頊的神智,然後便在準備好的小桌案上開始起草詔文
招司馬光入京
七步成詩的能力對翰林學士來說是必備的技能第一份詔書很快就打好了草稿,張璪提筆修改了幾句之後,謄抄了一遍交了上來——看看時間,最多也不過兩刻鐘
王珪草草看了一遍草稿,又給趙頊唸了一通
透過眼皮的交流,韻書翻到了上聲二十哿,詔書的草稿便發還給了張璪,讓他在正式的隱紋花綾紙詔書上謄抄——天子說了‘可’
謄抄的時候,天子的印璽也已被找出來了
當詔書寫好,王珪又親自檢查過,向皇后便把著趙頊的手,攥著天子印璽在詔書上蓋上了鮮紅的大印蓋好印,宰相王珪落筆簽押
一封召還司馬光的詔書便就此出臺
看著宋用臣接過詔書,用黃綾緊緊包紮好,韓岡咬緊了牙這一封詔書,可就意味著舊黨在沉寂了十數年後,再一次回到了執掌朝政的舞臺上
政局猶如蹺蹺板,一頭翹起,一頭便會落下
韓岡並不覺得落下的僅僅是黨和法他的學派與法勾連得太緊了如今的成就,有多少是出自韓岡主導的氣學?拓邊河湟是王安石一力支援的,南征交趾領軍的是黨中堅章惇,最後平滅西夏也是從一開始就在王安石和趙頊議定的變法方略中當舊黨重登上舞臺,曾經是黨拿來炫耀的這幾件事,又怎麼可能不被舊黨當成靶子來攻擊?韓岡和他手下的人何能置身於外?
難道要將希望放在舊黨的寬宏大量上?
就像趙頊不願拿兒子的性命冒險一般,韓岡也不願意去賭趙頊的算計能百分百的實現,不會去賭舊黨的人品不要臉計程車大夫,永遠都會比要臉的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藉口總是能找到的
韓岡不喜歡陷入被動,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事業的命運落在敵人手中後,還能安心下來
只是趙頊依然有條不紊的讓張璪繼續起草詔書
司馬光、呂公著,分別為太子太師和太子太保而王安石……什麼都沒有儘管只是虛名,但份量已經不下於宰執之位了
儘管詔書沒有參知政事們的簽押,但並不是任免官員的詔令,僅僅是召臣子入京和兩個虛職,在天子的印璽和宰相的簽押後,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法律效力,不愁無法透過
透過三份詔書,趙頊十分直白的表明了他現在所作的一切,就是為了保住兒子能順利登基
三份詔書已經全部被黃綾包好,等天明之後,皇城、內城、外城開門,便會遣使出發
看起來已經沒有事了,趙頊也閉上了眼睛,但所有人還是在等著
今夜還沒有結束,應該還有一件最為重要,也是關鍵性的壓軸要事需要解決
韓岡在看王珪,不止一人將視線投向當朝宰相身上額頭和頸項上汗水涔涔的王禹玉王相公,一時間成了關注的焦點
天子的態度都這麼明白了,請立皇太子的動議,也該起頭了?
前面趙頊說以司馬光、呂公著為師保,那時候以王珪的聰明識趣,就該搶先一步請立延安郡王為太子——宰相在場的時候,副樞密使的薛向不好先開口而端明殿學士的韓岡,則是不能開口提議
但王珪沒有任何動靜,除了當著天子、太后的面,在三份詔書後簽押副署之外,提也不提冊立太子之事
即便是詔書全都寫好之後,他依然保持著沉默,只是在流汗
戰戰惶惶,汗出如漿
趙顥的神色一直很平靜,但他現在想笑對王珪的退縮看在眼裡,冷笑在心頭
為了不受掣肘而用了這等沒用的宰相平日裡是痛快了,但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是咬牙切齒也無法讓一個廢物變成謀國賢臣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內禪,在趙頊還活著的時候,將皇位傳給六皇子趙佣
但內禪的事沒人會催促趙頊,也沒人敢催促趙頊,這需要趙頊自己提出來臣子們只可能做好準備,親如母子、夫妻,也不能徑自開口讓趙頊讓出皇位
可是連內禪的先決條件都達不成,那就是笑話了趙顥當然不會幫他的兄長沒有臣子開口,而由皇帝或是皇后主動提起,那麼其中就有得空子可以鑽了
趙顥不屑的瞥了王珪一眼後,又將視線挪到了薛向身上幸好不是章惇和蔡確——趙顥對他兄長的宰輔們下了大力氣去了解——一個有名的膽大,另一個則最擅投機,沒什麼使他們不敢做的至於薛向,膽子雖大,可惜已經老了
視線最後落到了韓岡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