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土中骨石千載迷(十)(第1/2頁)
章節報錯
暮色降臨,韓家的正廳中燈火通明,一向不喜遊宴的韓岡難得的設宴待客,雖然宴席上沒有伎樂,卻也足夠熱鬧。
韓岡多年來京內京外任職多處,推薦了不少官員出來,而在韓岡府上,也養著十幾名門客,加上氣學的門人弟子,為數更是眾多。不過能當得起韓岡設宴接風洗塵的,也就是寥寥數人,黃裳便是其中之一。
在韓岡自河東任上調任太常寺之後,黃裳也辭了在河東的差遣,不過他並沒有立刻跟著韓岡回京城,而是先回了家鄉一趟。到了快入冬的時候,才回到京城。韓岡一向看重黃裳,待到他入京,便擺下宴席,為其接風洗塵。
酒宴之後,韓岡又在書房中招待了黃裳,端著茶,坐下來說話。
半年不見,黃裳黑瘦了一點。從河東到福建,再從福建進京,奔波萬里,外形上有這樣的變化也正常。不過看著精神得很。
“這一次勉仲進京,是不是一直待到兩年後的進士科?”韓岡問著黃裳。
黃裳點點頭,道:“其實只有一年半了。離解試更是隻有一年。時不我待啊。”
“說得也是,的確沒多久了。”看來黃裳在考試前,是不準備候闕出來做事了,要專心致志的準備科舉,韓岡笑道,“不過以勉仲之材,厚積薄發,今科定然是能高中的。”
“多謝龍圖吉言。”黃裳低頭謝了韓岡。
坐著喝了杯茶,韓岡問著黃裳:“勉仲這一次回鄉,一路上所見福建和江南今秋的收成如何?”
“今年風調雨順,又是豐年,各路皆是稻穀滿倉。就是福建,只靠廣西海運來的六十萬石稻米,一路的在糧食上的虧空也彌補上了,此乃端明之功。”黃裳先說了兩句好話,“不過就擔心穀賤傷農,今年各處的常平倉已經都收滿了,明年若還是豐收,糧價肯定要大跌了……其實今年江南的酒價已經跌了三成還多。”
“三成?怎麼這麼多?”
釀酒靠的是糧食,荒年糧食少,酒價漲,豐年糧食多,酒價跌,這是正常的。但豐年喝酒的人也多,這樣的年景,酒價一下跌下來三成,這個數目未免就多了些。
韓岡也有些頭疼,明年要還是豐年,糧價必然是要跌的。最好的辦法,是興修水利或是交通等工役,消耗一部分錢糧,以穩定明年的糧價。稅賦收上來就是該花的,要是學著文景之治,糧食爛在倉庫裡,串錢的索子一併朽爛,那就太過浪費。以現在的儲存水平,四五年後的稻米早就發黑黴爛了,保證有三年之積就已經足夠了。
只是這個問題,只能讓天子和政事堂去頭疼了,韓岡處在現在的位置上,卻是連一句話都插不上,沒資格去幹預,正經是將現在的工作做好才是。
黃裳也知道韓岡現在的職位在這些事上插不上嘴,也不再多提,道:“上京過金陵的時候,黃裳順道拜見了介甫相公一面,也帶了信回來。”
韓岡前面已經聽說了黃裳去了半山園,黃裳是韓岡的門客,從河東南下時,韓岡順便就託他給王安石帶了信和禮物。不過主要還是將黃裳介紹給王安石。透過順豐行和自家的人手,韓岡與王安石之間的信函,基本上兩個月就能聯絡上一次,用不著借外人之手來通訊。但他沒想到黃裳回程的時候又去了半山園拜訪了一趟。
“家嶽說了什麼?”
“介甫相公只是與黃裳談了些解字上的話題。”黃裳回道。
“如何?”
“介甫相公這幾年佛經讀得多了……”黃裳搖搖頭,“解字又多不合古意。”
韓岡神色一動:“《字說》和殷墟之事,勉仲你是不是已經聽說了?”
“在南京的驛館中聽說了。”黃裳沉聲道,“端明編纂《藥典》,正好收到相州的甲骨,真乃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