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為日覓月議乾坤(一)(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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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頌照常例不至,郭逵告病,沈括居外。其餘宰執,昭文相章惇、集賢相韓岡、樞密使張璪、知樞密院事熊本、參知政事鄧潤甫、參知政事曾孝寬,皆列席其中。
現任知樞密院事的熊本,在下首處聽著兩名宰相的對話,一邊小心翼翼的從嘴裡將一片茶葉給取了出來。
全都是草根樹渣。熊本又小小的啐了一口,將碎末啐了出來。
這種炒青,他最早喝著還算新鮮,但時間長了,還是覺得過去的團茶更合口一點。偏偏政事堂中使用的茶湯都是附和韓岡的口味,多久日子沒有使用團茶了。
即便政事堂總能從貢賦中得到不少團茶提供給官員們日常飲用,可如今也只是將之作為年節賜物的一部分,發給中書門下的所有官員。
這些都是之前政事堂中人為了討好韓岡,才如此改了一通。
章惇如今雖是入主政事堂,可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喝的到底是團茶還是炒青,就是白水,他也照樣不在乎。故而政事堂中尋常提供的飲品依然是炒青。
不過真要想喝團茶,還是可以喝得到,但就跟大部分新人和客人一樣,熊本還不願如此張揚。
“太后若是真心。”就看見章惇皺了半天眉頭,然後轉向韓岡:“玉昆,你怎麼看?”
“所以來請教諸位的意見。”韓岡又一次一推了之。
這是在唱哪一齣?對唱嗎?
熊本心下不屑,嘴角也拉了下來。兩名宰相一搭一唱,如此默契,兩府之中,還有別人說話的份嗎?
自從章惇擔任宰相之後,韓岡從未與他爭權過。
儘管朝堂上大多數朝臣都心知肚明,韓岡他是以十年二十年為期,去培養氣學的弟子。他的門生遲早會蜂擁於朝堂之上。
但十幾二十年之後的事,有幾個會去在意?
真到那時候,章惇不是回到泉州做太守,就是在平章的位置上沒精力管事了。讓韓岡去掌控朝堂又如何?
而現在,有韓岡的配合,章惇只要注意不去侵犯他的那點自耕田,便可以放心的去操弄朝堂大政,其餘輔臣,也只能避退三舍。
熊本放下杯子,這茶喝得殊無滋味。
張璪之前本是知樞密院事,早前斷斷續續病了一年,照常例該自請離職養病,太后念著舊日之德,一直留他在西府之中。韓岡、章惇對此都表示了贊同。
現在張璪已經是樞密使,尋常做的事,就是附和章惇與韓岡。
乾脆讓章惇、韓岡兼領樞密使得了,熊本不論是在政事堂還是轉到樞密院後,都一直覺得很憋氣。
政事堂中,兩位宰相都是戰功煊赫,所以在軍事上的發言權,決不在熊本之下。而且因為兩人是宰相的緣故,聲音甚至會更大一點。
熊本無意去比較誰的功績更高,只在意是不是有人侵犯自己的職權。
天子大婚一事,本就沒有西府說話的份。除非自己是做過宰相,又去做樞密使——如文彥博那般——才有發話的權力。自己一個晉身不過兩年的知樞密院事,既沒有根基,也沒有底氣去在這件事上插話。
“其實這件事,兩位相公一言可決。”
熊本就坐在鄧潤甫對面,東府的這位參知政事臉色不太好,聽他說出來的話,似乎也不怎麼痛快。
“天子素來體弱,是否能夠大婚,韓相公說一句,可比任何人都管用。”
不要宰輔們合力,只要韓岡說一句不合適,將天子大婚的時間拖到十七歲也沒有關係。這是誰都知道的。
而章惇作為首相,只要在朝中無太大爭議的情況下,將天子的婚期向後拖延一段時間,這同樣不是什麼難題。
“我等行事,事關家國天下。韓岡與醫道上薄有威名,但天子大婚之事,豈能一身專決?更何況,天子的身體完全沒有問題,隨時可以大婚。”韓岡扭轉身子,盯著渾身不自在的鄧潤甫,“我可以明確的對溫伯你說,韓岡過去沒有過用虛名謀取私利,今後也一樣如此。”
鄧潤甫自覺失言,不敢與韓岡相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