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變故(七)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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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準是府衙那邊。”
藉著路邊的燈火,看清領頭騎手的標誌性的身材,總局展熊飛倉促出行的模樣,不免猜測議論,卻是一個都猜不到是宰相的車駕捱了炸。
“別扯了,都先回去。找地方睡。”領頭的隊長走過來,四十多歲的他正揉著腰。方才躲閃的時候,不小心閃到筋了。雖然疼得厲害,還是招呼起下屬。經歷過當初的槍擊案,對能夠勞動熊總局倉促出行的事件等級也有了經驗。他推著對著帽子哭喪臉的巡警,“別管你帽子了,回去我讓你嫂子幫你補好,快點回去,今晚兄弟們說不定都沒時間睡覺了。”
隊長回望著已經沿著燈火通明的御街一路北去的馬隊,臉色凝重。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反正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十天半個月內,怕是別想睡好覺了。
馬背上的展熊飛在一刻鐘之前,也從來沒想過居然有人敢用炸·彈刺殺宰相,而且還是寧可粉身碎骨的自殺式攻擊。
哪裡出的事?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出的事?
拿幾個關鍵點盤問過前來報信的手下,展熊飛對整件事的瞭解,依然只是表面上的一點。
但只要訊息無錯,刺客為豫讓、要離一類的死士是毋庸置疑的。而能夠使動豫讓、要離的又是什麼人——智伯!闔閭!
放在當下,又有幾人手底下擁有殞身不恤的死士?
想到這裡,展熊飛心底一寒。
一個名字已經呼之欲出。
風聞奏事的行人司有一部分都歸屬了警察總局,有些事對展熊飛來說並不是秘密。比如某位宰相家的衙內,暗地裡所聯絡的那幫人。
即便展熊飛對那幫子只有嘴皮子、卻做不得半點正事的廢物向來看不起,卻也不代表這一回就能夠排除他們的嫌疑,在展熊飛看來,那位衙內和他身邊的廢物,是這一次案子的最大嫌疑人。至少有一多半的機率,案子要著落到他們身上。
展熊飛只覺得迎面來風越來越冷,骨子裡都寒透了,他已經可以看到未來籠罩在京師上空的血雨腥風,說不定就從今日起,幾十年的太平日子就要成為過去了。
“總局,前面有人!”
展熊飛一驚,回過神來,就看見前面數丈外有人攔路。忙勒停坐騎,現宣德門城樓已經在了不遠處。
從州橋到宣德門附近的,也就兩里路不到,一條御街直通。還沒等展熊飛想明白自己該如何應對,就已經到了現場。
天色剛開始矇矇亮,應該上朝的朝臣都已經進宣德門去了,不需要上朝的大臣還在家中睡覺,平常這個點,宣德門前反倒是安安靜靜的。
今天自然不同以往,此刻御街兩側的路燈依然昏暗的亮著。兩百步寬的街道,從朱雀門到宣德門的這一段,只有四條窄窄的暈黃光帶,大半路面依然處在黑暗之中。
只有展熊飛前方不遠處,一片燈火通明。上百支火炬,照亮了前後數十步的道路。火光內外,影影綽綽的盡是簇擁的人頭,粗粗一數,差不多有三四百號。
這三四百人隱隱圍成內外幾重圈子,最外圍的就攔在展熊飛的馬前,最內側就三四位明顯是頭領的人站在一處。
神機營。
展熊飛藉著些微光亮,看清了他們身上的制服。神機營特有的全副披掛,一支支長槍抗在肩頭,展熊飛面前還有兩支刺刀直直指著。
展熊飛皺了皺眉,眼前的刺刀反射著火光,有點晃眼。而被幾名小赤佬厲聲質問著身份,更是讓他心中不快。
可是這幾名士兵都不懂察言觀色,也不會看人身份,就筆挺的站著,把裝了刺刀的火槍拿得穩穩當當,就指著展熊飛的鼻子。
跟隨而來的丁兆蘭湊過來低聲道,‘是神機營,相公這是動了真火。’
正常情況下,京城內調動禁軍兵馬,無論多寡都是要樞密院的籤書。以韓岡的身份、威望和權勢,調動神機營當然只要一句話,但這違反法度的事,展熊費飛之前沒見他做過——直到今日。
‘真的要亂了。’展熊飛心煩意亂的想,當街捱了一炸彈,韓岡照常入朝,這是宰相氣度。但他們這些走卒,如果不能在韓岡出宮之前,找到一點破案的線索,那可就難看了。
展熊飛頭在疼,還不忘催丁兆蘭上前去交涉。
丁小乙的名號在京師也是數得著的響亮,亮了身份,守在外面的小兵飛一般的跑進去通傳,轉眼神機營的圈子開啟,將展熊飛和丁兆蘭放了進去。
原來站在人群中央的幾名軍官迎了過來,幾人中央的一位身量高大,臉上亂須如同刺蝟,袖管子外冒出一個鐵鉤,
這是老熟人了。
鐵鉤周全的大名,在京師是如雷貫耳,同樣是韓岡的親信。雖然殘了一隻手,卻是神機營中排位前幾的統領。
可展熊飛真心不想在這個地方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