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不說知府聯絡地痞會讓他丟多大的臉,僅僅攻擊學子這一項,黃裳就擔待不來,不用潑糞,名頭就能臭通天。

他還想進都堂啊。

黃裳覺得,章惇、韓岡的沉默也有這個原因。

他們都是在等對方忍耐不下去而先行動手。誰先動手,誰的名聲就壞了,接下來的議政會議,另一方就能佔到大便宜。

可是黃裳這兩天私下裡並沒有從韓岡嘴裡得到一個肯定的回應。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這是韓岡說的。

在報上刊發社論,也是韓岡定的。

可以說仁至義盡,可以說軟弱退讓,終歸只是動文不動武。而不動武的結果,就是事情越來越大。

“勉仲,”見黃裳一直沉默,呂嘉問不滿的敲著桌子,“你總得給一個說法吧。”

他是不是也是沒有從章惇嘴裡得到一個準確的說法?還是說已經得到了章惇的授意?

黃裳繼續沉默著,猜測著。

“乾脆把御街修一修?”遊師雄從旁插話,化解了尷尬,“就說人流踩踏損壞嚴重,修他個十天半個月。過些日子,也就冷下來了。”

“修什麼?”章惇隨著聲音而至,衝著站起來的黃裳笑道,“都堂前的路要修?”

黃裳訕訕,“只是一個提議。”

章惇向旁邊側過身,讓出身後的韓岡,“玉昆,你怎麼說?”

韓岡神色淡淡,“哪來的錢修?朝廷可沒錢貼補。”

韓岡和章惇聯袂而至,頓時就讓廳中人有了一種詭譎的感覺。

議政能看到機密內參,而都堂宰輔能看到絕密檔案,但最高一級的機密,並不侷限在宰輔們手中的絕密檔案裡,那些只掌握在章惇和韓岡兩人手中。

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還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從張璪開始,每一位與會的宰輔和暫時列席的議政,都有相同的想法。與會者全數到齊,各自落座之後,會議廳中的氣氛就不免帶著一絲詭異。

“外面的事,本來我和玉昆都想著先放一放,等河北河東的訊息來了,想來就會散了,沒想到越鬧越大了。”

這是章惇這兩三天來,第一次在正式會議上主動提起外面的學生。

與會者們的精神都集中了起來,從章惇的開場白中,已經可以聽出都堂首相準備對這一起事件定性。

只有確定了事件性質,才能確定應對的手段。

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是出於義憤還是包藏禍心,是被人蠱惑還是謀圖不軌,這些是必須要都堂來進行確定的。

章惇和韓岡之前都對此保持沉默,故而才讓人無所適從。

“整件事的緣起,明面上是因為河東之敗,實則是有心懷叵測之輩圖謀不軌。”

而現在,章惇終於要定他們的罪名了。

那韓岡呢?他會怎麼說。

與會者在聆聽章惇發言的同時,都開始關注起韓岡的反應。

韓岡則緊接著章惇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