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鉦本人親自收拾書房,順便接待過來告別的弟弟,除了剛剛去了河北的老二,去國丈府探望外祖母病情的老五,以及病著的老八,其他四個兄弟都到了。

老七韓錦拉著韓鉦,對長兄依依不捨,“哥哥什麼時候能再回京來。”

旁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推了推從鼻子上有些滑脫的眼鏡,在旁道,“七哥,不要打擾哥哥收拾。”

韓家八兄弟,讀書都不算少,只有這位老三韓錟他隨時隨地在鼻子上都要架著一副眼睛。眼鏡一架,就成了老學究一般,一本正經,兄弟們間玩笑也少。

韓錦怯生生的鬆了手。

“沒事沒事,不打擾的。”韓鉦連忙道。

“三哥,我和二哥如今都不在家裡,家裡以你為長,要好好帶著弟弟,不要讓爹孃擔心。還有,好好讀書,早點中個進士出來,總不能讓外人說,我韓家的子弟都不會讀書。”

“大哥二哥想要去考進士,只會比小弟更容易。”

韓鉦溫和的笑道,“二哥怕是要等下下科了,愚兄魯鈍,更不必說。韓家的書香門第,還要三哥你打頭支撐起來。”

韓鉦並不打算考進士,韓家需要在大議會中有人。

如果大議會不成,就是韓家失勢了,那時候就是狀元也沒意義。如果韓家一直能維持下來,少他一個進士,也無關緊要。

老三韓錟說是書呆子,但讀書用心,加上有韓岡這個父親,一榜進士不在話下。

一家八兄弟,人人進士也未免太過,有幾個諸科也不錯。

老四韓鉉就沒那麼多事了,笑著在旁幫忙,“幫小弟向姐姐姐夫帶句好,再幫小弟謝謝姐夫送的那面好弓。”

韓鉦問:“平常沒寫信?”

韓鉉道:“寫是寫了,但東西不方便帶啊。這回姐夫送了面夏州弓來,弟弟準備了一份回禮,還要託哥哥送過去。”

韓錟問道,“姐夫應該快轉官了吧。”

韓鉦想了一下,“瑞麟轉官得明年了。”

韓岡的女婿王祥上一科考中了進士,不過名次不高。就像章惇的兩個兒子一樣,都是三甲出身罷了。

議政重臣家的子弟考進士,如果沒有那份才學,就不要犯天下之大不韙,偏要給自家的兒孫弄一個一甲及第出來。低低的中一個三甲,同樣也是進士,決不會為人詬病。

現在王祥任官是下縣縣尉,差遣也是去西北擔任縣尉。依照朝廷成例,破獲盜匪可歸入軍功,而縣尉正是縣中負責捕盜的官員。有軍功加身,遷,提前轉官,都不在話下。

關西的盜匪數量遠比十幾二十年前要少,但要給王祥安排一個容易立功的地方還是很簡單的。有王韶餘蔭,韓岡舊部照看,加之身邊十幾位軍中健兒出身的家丁,王祥這個新進士轉官也就兩三年的事。

“那姐姐明年就能回來了?”韓錦驚喜的叫道。

“可能不會。”韓鉦搖頭,“爹爹曾經說過,高門子弟做官,最大的弊病不是升官太快,而是南北奔走太頻。一地還沒待久,轉眼就調走。一年有一半在路上,到了任上就蜻蜓點水,什麼都沒歷練到,什麼也沒學到,更不會沉下去用心做事,就只顧著熬資序。升得快些沒什麼,根基沒扎牢就不好了。這一回二哥去河北,也是為此。”

兄弟幾個正說著話,一名中年管家在外通名進來了。

看到韓鉦兄弟,就道,“相公回來了,招大郎過去。還有幾位哥兒,相公說了如果幾個哥兒都在,就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