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毫不猶豫,“人命關天,先保住人命。”他反問章惇,“子厚兄你的意思呢?”

章惇道,“得搜捕遼國在京師的細作。”

韓岡點頭,“對等報復這是必要的。勉仲,這件事就交給開封府了。”他又對章惇解釋道,“可以拿這些細作把我們的人交換回來。”

章惇沉吟起來,“那就要派人去跟遼人交涉一下了。”

“派誰去?”張璪問,“……以什麼名目?”

自從耶律乙辛篡位之後,大宋與遼國沒有正式的官方外交。而且大宋一直拒不承認耶律乙辛的皇帝之位。

即便商貿往來,即便連鐵路也連了起來,即便都堂私下裡與耶律乙辛也偶有溝通,但官面上,不會有任何妥協。

主持與遼國商貿往來的,是一個沒有名目的行會,但決定了輸送遼國的商品的價格。傾銷鐵器,傾銷絲綢,傾銷瓷器,傾銷棉布,傾銷玻璃器皿,傾銷一切能夠賺錢的工業品。只要有利潤,除了兵器之外,什麼都能賣。私下裡許多議政重臣都參與其中,但這也是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來說明的。

“使臣待會兒再定,名目也好說。”章惇問,“被遼人劫走的財物怎麼辦?”

立刻就有人回道:“肯定得讓遼國交還!”

“如果遼國不肯交還呢?”章惇再問。

沒人敢立刻回答了。

那就意味著,朝廷如果不想成為笑柄,就必須做出更加強硬的反應。

這個決定,只有宰相才夠資格說出來。

廳中數十道視線都聚集到韓岡的身上。既然是章惇問得的,就該他回答。

“以我之見,如果遼人不肯交還無故扣押的國人,同時不願賠償國人的損失,應該向其宣戰!”

韓岡的話,惹起了今天會議以來最大的一片聲浪。

“相公是要攻遼?!”熊本第一個叫了起來。

韓岡更正,“前提是遼國不願意釋放無辜國人,並賠償他們的損失。”

這是藉口。

所有人都這麼認為,儘管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在遼人的行動中受到了不小的損失。但每一位議政都不會認為以此為由,與遼人交戰,是出自於韓岡的本心,而不是權謀。

藉口這東西,想找總能找得到。雖然不至於編一個遼宣宗遺腹子,但隨便找個遼國的宗室子弟,扶持他回去復國,也是相當容易的藉口。

眼下的這一個,比不上為兄弟之邦復國更有號召力,更加名正言順,但只是作為開戰藉口而已,哪裡需要那麼多計較。

“雖然遼國的局勢沒有變成我們希望的那一種,但不論打不打,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蠻夷都是畏威而不懷德,你不去做出要打的樣子,他們就不會把你說的話當真。和平不到絕望的時候,我們也不當訴之於戰爭。但如果當真開戰,這一切的起因,完全是來自遼人不改其強盜本性的緣故。”

聽到韓岡的發言,所有人都覺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不過如果當真要開戰,有一個問題必須先行確認。

“敢問相公,攻打遼國,到底能不能贏。”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只有一個讓人信服的肯定答案,才能得到議政們的認可。

“想必這些年北境的變化,諸位都應該看得清楚。可以這麼說,現在只憑河東、河北兩地駐軍,就可以對抗遼國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