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軍事和人事安排,真正敢插手的議政,沒有幾人。韓忠彥敢說,是他的身份,也是試探而已。

見無人發言,張璪遂道,“北地緊要軍州,非知兵不除。如今又有張利一鎮滄州,精兵良將濟濟一堂,當無須再更易。”

“玉昆?”

“安穩點好。”韓岡點頭附議。

“那就這樣定下吧。”章惇道。人事安排告一段落,“玉昆,遼國鐵路與我相同,安肅軍是否當加強戒備?”

韓岡笑了一笑,“子厚兄,反過來才對吧。該加強防備的是涿州。”

遊師雄卻嘆了一口氣,“正過來反過來,都打不過去。遼國在涿州的寨防,師雄前日正好去看過,遼人學得太像了,從外面看幾乎與天門寨一模一樣。”

“天門寨不好打?”章惇道。

遊師雄沒說話,呂嘉問道:“武學內部推演,一座擁有三十門火炮的稜堡,只要千人駐守,就必須用十倍兵力圍攻,至少半個月以上才能攻下來。傷亡當是守軍的三倍。駐紮天門寨的是定州路第四將,七個指揮,輕重火炮百三十門。遼國在對面是天雄城,駐軍與天門寨相當,火炮數量亦相當。”

呂嘉問說完,停了一下,見他沒有其他話,沈括補充道,“這推演是在雙方指揮和單位戰鬥力相當的情況下進行的。”

章惇問:“遼人的指揮和戰力如何?”

沈括搖頭,“如果侷限在邊寨上,應當不會輸給我們。”

兩邊軌距都是相通的,主要是遼國在修造鐵路的時候,就連圖紙也是從大宋這邊花費重金收買了相關人員得到的,半點也不敢改動。若是沿著鐵路打,大宋的列車過去都不用改裝。

但自從當初兩國以方便往來為由,將鐵路互通,雙方就圍繞了鐵路交界之地大修寨防。最近處的兩國城寨,相距僅有五里。兩邊全都是佈滿重炮的稜堡,成了北境國界上最難逾越的防線。

“樞密院這些年準備的方案呢?”章惇問。

張璪道,“所有方案几乎都是河北守,河東攻。即使在河北有進攻,也都是以重兵掘壕溝圍困天雄、威雄、定雄三城,而非強攻。”

章惇沉吟著,“看來只能等遼國內亂了?”

“遼國會不會內亂,這是必須要確認的。”韓岡道。

韓忠彥問道,“如果不亂,遼偽太子正常接位,朝廷要不要出兵?”

沈括咳嗽了一聲,“以括之見,若是遼國國中太太平平,那還是不要出兵。”

“遼國如今國力,遠不如國朝。且遼國一旦易主,其內中人心必然浮動,若朝廷按兵不動,豈不是給了偽太子剪除羽翼的機會?”韓忠彥又問。

韓岡道,“必須要等到遼國內戰開始,再決定是否開戰。除非確定開始內戰,不然不當出動兵馬。要是官軍匆匆忙忙的攻過去,逼得遼國內部又和睦起來,那我們可就虧大了。這麼好的機會,多少年才得一次,不能貿貿然給錯失了。”

韓忠彥抿了抿嘴,不再質問了。

對於韓岡的回答和章惇的態度,韓忠彥一點都不驚訝。

章惇、韓岡誰會讓人撿這個大便宜?

除非章惇死了,韓岡還活得好好的。那時候他來個御駕親征,把皇帝一起帶上,滅遼順帶滅宋,那倒是不怕有人擋路了。

現在章韓兩人相互牽制,誰都出不了京。

要是換一個人上來主持滅遼,等成功之後,可就是要多一個競爭者,不成功,章韓則難辭其咎。

除非遼國大亂,機會難得,否則兩位宰相絕不會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