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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

出了門,走在李丹身邊的郡王世子就抬起了頭。

李丹也微微揚起頭,鉛灰色的天空,正絮絮的飄落著細小的雪片,剛剛開始下,可以看見瓦片上只有少少的一點白跡。

只聽得世子一聲嘆,“二月時節下雪,不知會不會誤了農時。”

李丹搖頭:“三月下雪才要擔心,二月初倒是不妨事。若是草原也降瑞雪,更是能助牧草返青。”

“也要這場雪能下到草原上去。”郡王世子身姿挺拔,舉止不俗,沒有絲毫驕氣,衝李丹拱手,“家中一點俗事,就拜託李先生了。”

“敢不從命。”李丹深深一揖。起身又抬手,擋住了作勢欲再相送的世子。

區區一家商號的客卿,能讓郡王家的世子送到院中,已經是超乎應盡的禮數了,看在黃澄澄的銅錢份上絕不至於如此,主要還是李丹自身的背。景,“世子,還請留步。”

“先生請慢行。”

世子謙恭有禮,招來了兩名僕人,打著傘,殷勤的將李丹送出混同郡王府的大門。

出門上車,回頭望了一眼剛剛離開的王府大門,李丹便閉起了眼睛。

“別睡啊,說說吧。”

一個聲音在他面前響起,一位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馬車中,正坐在李丹的對面。

李丹睜開眼,沒好氣的看著面前這位神出鬼沒的同伴。

這輛馬車剛剛從混同郡王府車馬院出來,從前到後都沒少過人,但李丹連問他怎麼鑽進中的想法也沒有,類似的情況,已經出現太多次了。

“張兄,這麼快就回來了?”

“平常會更快。”張姓中年笑眯眯的,“路上開始設卡了,那幫韃子,好幾輛車連車輪都給拆了。”

“哦?……什麼!”

李丹才反應過來,剛剛駛出街口的馬車,就猛地停了下來。

車門被人在外面敲了一敲,然後就哐的一聲,被粗魯的拉了開來。

一個契丹軍漢站在車門前,橫眉豎眼,長相亦是猙獰,一對眼珠子在李丹和他同伴身上掃來掃去。

在他的身後,更有兩人住著槍,警惕的望著車廂裡面。

“出了什麼事?”

李丹努力挺起腰背,狀似威嚴的問著。

可對面的同伴卻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關己,一旁看戲的憊懶樣子。

拉開車門的契丹人咕噥了一句契丹話,“奉府尹之命,搜檢城中奸盜。”

後面的一個漢人,跟上來翻譯了一遍。比起冷硬的契丹原話,這漢人翻譯的話倒是陪了小心,能坐上馬車的,畢竟不會是普通人。

李丹自懂得契丹話,方才跟混同郡王討論怎麼在荒山上開闢果園時,多用契丹話交流,只有嫁接、大棗等專有名詞,才會用漢語。不過混同郡王家的世子,卻是通曉漢語漢俗,讓李丹刮目相看。

可能是覺得翻譯的話說得太多了,耽擱了時間,契丹軍漢就呵斥了兩句,轉過頭來,臉色更兇了幾分。頭微微一擺,示意車上的李丹和他的同伴下車。兩人明顯是漢人,也不是官身,國族之人卻是不用怕的。

李丹沉下臉來,卻只能尊令而行。

尋常時候,李丹還能把跟城中貴人的交情亮一亮。這個節骨眼上,誰知道會不會碰到一個百無禁忌的二愣子?只能老老實實接受檢查。只是剛剛受了郡王父子禮遇,轉眼又受了小人欺,分外讓人感受到了落差的存在。

可他的同伴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從懷裡掏出一塊金閃閃的牌子,衝著外面亮了一亮。

契丹軍漢一看,登時改了顏色。慌忙彎腰行禮,又將車門輕輕合上。

李丹一頭霧水,馬車重新啟動。車外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望出去時,卻見兩名騎兵護持左右。

“放心,是護送。”

同伴安了李丹的心,順手將金牌揣進了懷裡,卻沒半點要解釋的意思。

李丹看了他半日,終究還是忍住了沒問金牌的問題。轉而問道,“楊么兒到了沒?”

“還沒到。”那人臉上更多了點笑容,像是對李丹選擇很滿意,“今天應該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