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縮了一下頭,不再說話了。碰上一個愛挑刺的官兒,他那裡敢再胡言亂語?

韓鉦也算是得了些清淨。不過沒過多久,車子就停了下來。

韓鉦閉起眼睛,準備繼續休息。

不像之前穿過路口,,停著不動的時間似乎太長了一點。

韓鉦看了眼窗外,見到了幾個熟悉的招牌,他敲了敲前窗,“這兒離濮王府可不止一里地吧?”

“前面的路堵了,官人稍待,小人去打探一下。”車伕說著,跳下了車。

片刻之後,車伕轉回來,彷彿見了鬼一樣,隔著車窗,對韓鉦道,“官人,前面是官家的鑾駕!官家探病來了。”

韓鉦的心臟猛地一抽,“皇帝可以出來了?!”

這個訊息,讓他幾乎失態,聲音都變得尖利起來。

“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車伕也是茫然不解,“沒聽到什麼訊息啊。”

韓鉦緊緊抿著嘴。

要是皇帝被解除監禁了,定會震動天下。此前沒有訊息,自然是皇帝一直被監禁著。難道今天就是他被解除監禁的日子?

“官人,你看……”

隔著車窗,車伕的苦惱之色清晰可見。離著目的地還有兩裡地,就請人下車,雖然是做作,倒也有幾分真情實意在。

韓鉦面色凝重,推門下車,丟了幾個大錢,“你回去吧,我走過去。”

也不理會鬆了一口大氣的車伕,徑直向前。

雖然都沒有訊息,但韓鉦確信,只要自家的父親還在京師,縱使是皇帝,也別想翻出大浪來。

王安石的府上,已經被大軍重重圍起。皇帝出巡,一向要護持得水潑不進。但韓鉦一路走來,完全沒有看見班直的蹤跡,全都是神機營的成員。

韓鉦的心漸漸放了回去,班直跟在皇帝身邊,又幾代護持趙氏,即使經過十來年持續不斷的調動,但宮裡面還有很大一部分班直成員,是世代禁衛出身。遠比不上

接著,他又看到了神機營領頭的將領,這下徹底的就放心了。

韓岡曾經的護衛,也是舊日韓家的家丁,跟韓岡上過陣立過功,如今可是有望橫班的將領,舊名韓信的石中信。

韓鉦衝著走了過去,在神機營士兵警惕的眼神中,高聲叫道,“石二哥。”

石中信聞聲一看,立刻就跑了過來,驚喜道,“大郎!大郎回來了!”

韓鉦點頭,“聽到訊息,就趕過來了。”他壓低聲線,“怎麼皇帝出來了?”

“相公在裡面,皇帝也在裡面。”石中信嚴肅起來,陪著韓鉦往裡走,“皇帝是求了太后,出宮來探視。太后問了相公的意思,相公說人情不可奪,就讓皇帝和皇后一起出來了。”

“章相公呢?”韓鉦問。

既然自家的父親在這裡,章惇應該不會在同樣的地方。

“章相公在新修的都堂那邊。”他看了下韓鉦,多解釋了一句,“現在相公們都去都堂議政。”

韓鉦點點頭,有關這件事,邸報上陸陸續續的通報,他從頭到尾都看過。

兩府、議政們日常議事的地點,從皇城之中,正式搬到了皇城之外,連同中書門下、樞密院等一大批中樞衙門,全都搬遷到了皇城外。新修之地,就名為都堂。

只要章惇還在外面坐鎮,即使王安石府中鬧出事來,也能輕易的鎮壓下去,何況還有石中信領軍在外守著。

而且皇帝跟自家父親在一起,害怕的應該是皇帝才對。

送了到門前,石中信停下腳步,對韓鉦道,“大郎就放心進去吧,誰敢在這節骨眼鬧事,下輩子都不敢投胎做人。”

韓鉦點點頭,向迎過來的王府司閽通報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