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在在門前,“趙九哥,別怪我打擾你安歇。只是方才我聽王老混……啊。”話陡然一頓,然後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不該說他名字的,九哥你也別記著,他也是好心……就是說你家來了生面客,還一副殺人放火相,一直喝酒就不走,最後就剩他一個在店裡了,擔心九哥你出事。現在楚國公病情不妙,上面就逼著我們要提高警惕,嚴防外寇於此作亂,大事小事都得多問一句。”

巡警一邊解釋,兩隻眼睛一邊瞟著店裡。

店主讓開了身子,又指了指門外的巷子。

巡警會意,“走了?”

店主點點頭。

巡警看看店裡面,又朝著自己過來的反方向望了望,“過來的時候也沒見,可能是從另一邊走了。”他搓了搓手,哈了口氣,初春的夜風依然凜冽,凍得他直跺腳,“害俺白跑一趟。”

“陳家哥哥,天寒地凍的,喝點熱酒。”小二精乖的在裡面叫著,然後抬頭望望店主。

店主點了點頭,伸手邀請巡警進來。

巡警也不推辭,可能本就是想好了要來蹭一頓酒來和,大步進來,在老位置上坐下,沒口子的誇這小二,“小猴子,又聰明又勤快,怎麼就不肯去讀書呢。”

“俺讀書了,誰來照顧店裡?”

小二邊說便開啟酒甕,酒香氣頓時飄散在店內的空氣中。

巡警用力抽了抽鼻子,恨不得將酒氣都吸進肺裡,笑道,“讓你老爹早娶一個,不就有人搭手了?”

小二舀了幾勺酒,將酒壺裝滿,開始點爐灶熱酒,巡警看著,將懷裡的半個饅頭遞過去,“

這也順便熱一下。”

小二應了,巡警就又對店主道:“三號巷李錦記醬油鋪上面的花寡婦,上次還說起九哥你,每年賺得也不少,卻都往廟裡送,禿驢吃香油吃得腦袋發亮,你自家卻儉省得面黃肌瘦。你說她沒那個心,幹嘛惦記你?肯定是有心思了!找我說,九哥你也別再把錢往廟裡送,攢兩個月的錢,去請你隔壁的徐婆找李寡婦做個媒就好。李寡婦年紀雖大了點,但還是能生養的,身邊還有兩個小子,正好頂著店裡的活,讓你家的小猴子去上兩年學,指不定就能做了秀才,一個不好,舉人也做得。萬一中了進士,啊……就是諸科,我們這些街坊鄰里的面上也跟著有光彩。”

這巡警絮絮叨叨的好半日,就著一壺熱酒,把熱好的饅頭吃了。

店主也不說話,就聽著,隔一會就嗯嗯兩聲,以示自己用心在聽。

喝完了酒,吃完了饅頭,談興也滿足了,身子也不那麼冷了,巡警終於起身,“耽擱九哥歇息了,對不住,”他起來告辭,出了門,呃的一聲打了個飽嗝,回頭對送出門的店主,“再謝謝九哥你的酒。”

巡警搖搖晃晃回了巡鋪中,在出警的記錄本上記下了報告人、檢查結果以及嫌疑人的基本情況。因為沒有結果,他只不過將內容用自己認識的字草草寫了一遍,就在巡鋪中中了張床,睡了下來。

第二天,記錄本遞了上去,不是因為昨夜記錄了重要的資訊,而是已經到了這個月的記錄上交日期了。

遠離這一片街坊,遠離南薰門外地大街,就在朱雀門內的一處小院中,一群警惕心極高的人們正在翻閱這些來自於不同地區的出警記錄,將之相互對照、印證。

一個男子正低頭飛快翻著記錄本,這裡面有價值的情報,其實很少很少,需要經過他仔細分析,才能做出應對。

突然,他神色一動,不再繼續翻看。他在地圖上,發現了三個來自不同地區的記錄,但描述的物件卻都很相近,應該是一個人。

原本迷迷瞪瞪的雙眼一下就瞪得圓了,眼神也為之不同,彷彿抓到了耗子的貓兒,多了一種彷彿在玩遊戲的曖昧笑容,用著奇怪的調子唱了起來,“讓我來看一看,你到底從哪裡來,又是去哪裡。”

但他的搜尋工作立刻就停止了,外面一陣喧囂,吵得幾乎讓人無法安睡。

“怎麼了?!”

院中一片亂,許多人都在問著,“到底是怎麼了?”

在前院觀察的一人跑回來大聲喊,“是天子鑾駕,往楚國公府上去了。”

皇帝終於能出門了?!

彷彿炸彈爆響,眾多念頭合作一個想法,

幾年來朝堂上猶如一攤死水的京師,現在要發生變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