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七天前得知種諤病情飛惡化,韓岡已經不抱什麼希望。

或者說,在去年冬天,種諤病情確診之後,韓岡就已經不抱希望了。

王厚眉眼沉重:“玉昆,這可不是嘆氣的時候。”

“怎麼了?”韓岡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的問。

“理當有所應對!”

“追贈、諡號都不會少了他。比起三種,種建中幾兄弟還更好打交道。”

“我知玉昆你早有準備,可章相公那邊會怎麼想?”

韓岡與章惇攜手一眾宰輔,對於朝堂內部的一干肥肉早就瓜分完畢,而分肥的比例,則來自各人的實力。

韓岡能在其中佔據最為肥美的一塊,不僅僅是因為太后和蘇頌,更多的還是他對軍隊的影響力,而種諤,就是公認的、屬於韓岡影響力的一部分。

“說好的,不會變。”韓岡道。

王厚失聲叫道:“你就那麼相信章七?!”

“當然。”韓岡點頭,章惇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不會犯傻,“不過處道你也可以放心,我也有未雨綢繆。”

當初韓岡壓根就沒拿種諤與章惇做交換,

真正要考慮的,是原本準備投向韓岡的一批人,會不會因為韓岡的勢力頓挫,而遠離韓岡。

這麼多年,除了欺壓武將時還能記得,平時沒多少人還會注意到武將的力量。

“算了。擔心你是白擔心。”王厚盯著韓岡,見韓岡始終不為所動,終是敗了陣一般的喪氣道,“接替種諤的會是誰?”

“三衙裡面有兩個缺,你說會是誰?”

“一個肯定是王舜臣。另一個是誰?”

“王景聖自是少不了他,另一個是向家人。”

“誰?”

韓岡嗤笑一聲,“等他們家裡自己撕擄清楚才知道。”

向家內部始終沒能做到一個聲音說話,雖然這對文臣來說是好事,但看著向太后的叔父和嫡親哥哥丟人現眼,韓岡都為太后感到難堪。

王厚也搖搖頭,“尊兄要不要調回來?”

“那不是往外推章子厚嗎?何況家舅還安康。”

李信外調隴西,在大多數人眼中,是因為他久居朝中,理當出外;

在一部分人的眼裡,則是韓岡為了與章惇聯手,不得不犧牲李信,讓出神機營的職位;

更少的人才知道,韓岡的舅父重病,李信出典邊郡,是為了保證他隨時能夠被奪情起復;

而僅有區區幾位至親清楚,在韓岡能夠確認自己控制局勢之後,李信特意調回隴西的理由,就變成了為了能夠牢牢控制韓家基業,與馮從義一起掌握隴西——除非京師大變,否則韓岡將不會把李信調回——這裡面,並不包括王厚。

“那京師,就只有我和王舜臣了?”

韓岡點點頭,“所以我想問一問,處道你想不想晉身密院?”

王厚一怔,“現在能做到嗎?”

韓岡笑得風輕雲淡,“只要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