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的面前,包綬喘著粗氣:“嶽……岳父,京……京裡……”

園中不能騎馬,包綬入園後趕了一里多路,來到藥困堂時,早就喘不上氣了。

看著包綬的模樣,對老朋友的這個兒子,自己的這個女婿,文彥博銀白的雙眉就不免皺起,“慌什麼,先歇口氣再說話。”

如果這會兒是兒子、孫子這般浮躁的站在自己面前,文彥博肯定要發上一通火。但對自家的女婿,文彥博就不好多說什麼了。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失望

文、包兩家世代交好,至包綬已有三代。把幼女嫁給包拯幼子做續絃,正是文彥博顧念故人情誼才做的。但要是包綬能夠有更出色的表現,雖不是文彥博擇婿時的目的,卻也是他樂見的。可惜包綬少了宰輔應有的沉穩厚重,這個女婿,走不到最高處的位置上了。

包綬卻心急,邊喘著氣,邊說出了那件驚天動地的訊息,“岳父猜得果然不錯,韓岡的確就是在這兩天下手了。”

“還是先歇口氣吧。”文彥博把藥鋤放下,坐了下來,“把邸報給我。”

文彥博接過邸報,又從一邊的小童手中接過眼鏡,眯起眼認真的看了起來。

先一目十行的從頭看到尾,然後才開始細細推敲文字。

文彥博低頭看邸報,包綬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望著岳父越挑越高的雙眉,包綬能感受到文彥博心中的震驚。

這就跟片刻之前,看到邸報時包綬的心情一樣,也跟在兩三天前,從文彥博那邊得知韓岡的信中內容是相差不遠。

當時聽到文彥博說起此事,包綬的腦中就是噹的一聲響。

一方面是韓岡信中的內容,另一方面,是自家岳父和韓岡之間竟然能夠鴻信往來,

包綬曾聽聞,富弼一直都很賞識韓岡,韓岡對富弼也禮敬有加,甚至為嫡長子定了富弼的孫女。

但文彥博跟韓岡的關係,卻十分惡劣。昔年韓岡任職京西,文彥博在他手裡很是吃過幾個啞巴虧。之後,兩邊便是勢同水火,雖然因韓岡坐穩宰相之位,讓文家不得不設法彌補關係,可這關係應該還不至於達到兩邊寫信互通訊息的地步。而且這是要行尹霍之事,韓岡怎麼就敢事先透露給文彥博這樣的老對頭。

直到此時,包綬依然猜不透韓岡的想法。

“當真要做伊尹。”

“拗相公找了個好女婿。”

“五年……章惇有苦說不出啊”

“大議會……有點意思。”

“終究是膽小。”

文彥博一邊看著邸報,一邊喃喃自語。

臣不密,失其身,就是前幾年,包綬也沒見文彥博會自言自語,洩露心中所想。

瞅著岳父的銀鬚皓首,包綬心道,看來是年紀大了,嘴也碎了。

不知過了多久,文彥博合上邸報,“信上寫的倒是都做了,看來韓岡沒誆騙老夫。”

包綬能在岳父的話語中聽到幾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