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投天子未免太早了,太后已經甦醒,還不一定是天子獲勝。

張璪倒是想要兩面逢源,一邊在太后面前討好,一邊給天子人情。

可這種首鼠兩端的態度,是皇帝絕不能接受,即使一時會容忍,秋後總是會來算總賬的。

但眼下的局勢啊,就像是坐在狂風巨浪中的小破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船毀人亡。

要是章惇、韓岡能給個準話就好了,也省得自己提心吊膽。只可惜,自己是被當做外人來看。

想到這裡,心裡可就是一團火,好歹也是堂堂的樞密使,要做什麼事能少得了兵權?

可偏偏韓岡、章惇都是在軍中威望極高,門下遍禁軍的宰相,可以完全不在乎樞密使手中的軍令之權。

“都回去。”張璪發洩般的呵斥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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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章,沒有人入宮。”

隨著府中下人的稟報,夜風中傳來更鼓的響聲,書房內時鐘的指標也在報告著時間。

蘇子元看了一下時鐘,對蘇頌道,“看來是不會出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要出來早就出來了,既然都沒出來,那就不會再出來。”說到這裡,蘇頌突然一聲笑,“好像繞口令一般。”

年紀大了,性子就變得跟小孩子一樣,私下裡就沒有國之棟樑的穩重,反倒是變得有幾分老頑童的脾氣。

蘇子元抿了抿嘴,卻沒搭話。

他是韓岡的姻親,更是韓岡留在兩廣的核心助手,近來的一些事蘇頌不會對兒子說,卻能跟蘇子元一起商量。

蘇子元正容道:“既然今日兩府共同簽發了禁令,沒有章相公的手書,今夜誰也進不了皇城。想來也不會有人會食言撞牆去。”

章惇派來的幾名信使,手上倒是有著手令,但上面都寫明瞭是出宮而不是入宮,幾位得到信報的宰執,都沒辦法藉此入宮,

即使是樞密使或參知政事在外喚門,只有韓岡能夠把門給叫開,這兩夜,守在宣德門上的,一直都是韓岡的人,不是其他人能夠使動。

不過誰也不能排除意外發生的可能,或許當真有人想要在近日的亂局中博取一份更大的利益,又有充分的自信,能把城頭上的守將給鎮住。

蘇頌和蘇子元等了半夜,沒有一位宰輔選擇去試一下自己的聲望。

“伯緒。”蘇頌叫著蘇子元的表字。

蘇子元點了一下頭,等著蘇頌的發話。

“你這個親家從來都不讓人省心。”蘇頌嘆道。

蘇子元道:“但兄長還是支援他的。”

“為兄平生不曾賭博,這一回倒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就看他這一回到底能不能如願以償了。”

蘇子元發自肺腑的一聲長嘆,“若天子有德,我等臣子,又何須冒險行事。”

蘇頌搖了搖頭,“當年韓玉昆力保天子,其實就是想著今日。

蘇子元面露驚容,張開了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嚇到了吧。”蘇頌就像是惡作劇成功一般的眯起眼笑了笑,繼而笑意收斂,“接下來,就看章子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