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是第幾次從侄兒的口中聽到這頹廢的話,從一開始的怒其不爭,到氣其不孝,再到對現實的無奈,海衛除了眼紅外,不知道還能再有什麼表達。

只能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道:“林神醫快要回來了,四叔和十九爺有些交情,咱們還是有辦法的。”

他們連明兒活著都不敢說出去,又怎麼敢去請林神醫或是嚴老?

而且,現在明兒這樣,就是請了又能如何?

一碗全都喂進了海風明的肚子裡,海衛公主抱的抱起海風明來到後面的小花園裡,將海風明放到躺椅上,讓曬曬太陽。

然後,自己就像塊木頭一樣的站在旁邊等著。

府醫說過,明兒一天最少要曬小半個時辰的太陽,海衛很遵守這一點,每天無論多忙,都會來抱著海風明出來曬個小半個時辰。

海風明歪著脖子躺在躺椅上,緊閉著眼,如果不是微起伏的胸膛,整個人看上去和死了沒什麼差別。

海衛謹記府醫的交待,準準的半小時,然後又抱起海風明,將他送進了房間裡。

為海風明蓋好被子,說了句‘晚上再來看你’就收到了東西提著又離開了。

等海衛一走,一直閉著眼的海風明睜開了雙眼,望著緊閉的門,神情木訥。

自幾年前那事兒後,他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如果不是爺爺,他早已撐不下去也不想撐了。有時他甚至會不孝的想,若是爺爺不在了,那他就也解脫了。

‘吱’外面傳來了開門聲,海風明以為是海衛忘了什麼又回來拿,趕緊閉上了雙眼裝睡。

房門被輕推開,一道輕到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傳來,這不是四叔那槽漢子般如雷的腳步聲。

睜開雙眼,眼前被一陣銀光一晃,令他不得不眯下了雙眼。

淡藍繡著竹葉邊的錦袍,腰間左邊掛著塊碧玉玉佩,右邊掛著一支白玉蕭,朝上望去,一頭的銀髮在在門外透進來的光線下閃著螢弱的光芒,傾國傾城的不若巴掌大般小臉上一臉平淡,雙眼無波的平靜看著他。

“你是誰?”看著不像是惡人,不過自己現在還怕什麼惡人呢?

“已經死了三年多的海風明?”子夜真是服了海老候爺,可真會藏,原來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正是小子。”他猜到這人是誰了,那位因毒而白了發的賢王。

也因猜了出來,海風明倒是不怎麼害怕了,他不怕自己會怎麼樣,是怕自己會連累了爺爺他們。不過賢王,一定不會傷害爺爺與四叔。

子夜不說什麼的上前坐在海衛剛坐的位置,抓過海風明的手開始探脈,等放開時,他再看向海風明的目光已經帶上了欣賞:“會忍。”

脖子下方的脊椎被傷到,但又沒傷完全,身上四肢骨頭都有不同程度斷裂,五臟皆有受傷。這就造成了這人全身都使不出力氣,可身上的痛感卻一點沒減少。

“習慣了。”不習慣也得習慣,他已經無力與命運抗爭了。

每每痛時,爺爺那含著淚的目光,都令他不得不忍,他不想再看到爺爺為他而心痛卻又無能為力的痛心與無奈了。

“爺能治好你。”

海風明臉上揚起狂喜,但僅是一瞬又消失不見:“多謝十九爺大恩,小子命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