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王爺親筆寫就的文章,馬上要登在下一期的邸報上,但是內容實在是出乎顧炎武的預料。王爺用了近乎誇張的語調,將那對貪財的木匠父子一頓誇讚,並且說出了他賞賜下的金銀。

那是整整一千兩...黃金,就算是酷愛木匠的天啟帝,也沒有這麼豪綽的手筆。

侯玄演當然不是木匠愛好者,其實他看到這些東西還行,讓他自己做是門都沒有。

他之所以如此抬高那兩個私德有虧的木匠,一是為了鼓勵民間的發明,眾所周知曾經的四大發明都是我們漢人的,但是到了明清之際,歐洲瘋狂湧現出各種發明家,漢人卻熄了火,這說明不是我們沒有發明創造的智慧只是沒有適合的土壤和環境。就拿這個水力紡車來說,其實早在南宋我們就有了利用水轉作為動力的大紡車,不過後來逐漸失傳。這一次的水力紡車則更加先進,而且十分簡單,甚至可以推廣到鍛造、打磨、搬運。從功用上講,這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動力裝置。

二來這個水力紡車也值得這樣賞賜,它將開啟機器代替手工的時代,漢人的絲綢和布匹天下馳名,但是身穿錦緞的又有幾人?有了這種可以晝夜不停的裝置,才可能讓富裕的漢人們,都穿上錦緞。不光是為了賺那些洋鬼子們的錢,就算為了天下百姓能夠穿上好一些的衣服,這項發明也值得大賞特賞。

說白了,這是一個拋門磚,將會引來一股發明熱潮。

雖然侯玄演拒絕了“投稿”,但是報紙帶來的巨大聲望,讓朝中不少重臣都躍躍欲試。

王夫之就偷偷找上了好友顧炎武,在第三期上發表了一些自己的論點,他的文章中痛批禁慾主義,反對離開人慾空談天理,天理即在人慾之中。並且對朱熹進行了挖苦諷刺,此舉引來不少保守派的反對,張名振等人就刊文駁斥,認為他這是為了博人眼球。

雙方展開了連續幾期的辯論,陳明遇、張煌言、馬士英、姜建勳..等朝中重臣全部忍不住參與其中。每個人在洋洋灑灑的文章中,都夾帶私貨,很快又有了不同的矛盾。

普通百姓哪裡見過這種神仙打架,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捧著張報紙,津津樂道。

慢慢地這種爭論傳播到了民間,引發了民眾思潮的空前活躍,對此侯玄演一概不管。

別人怎麼想是他們的自由,老子可管不到,只要不作亂造反就行。

在大佬們爭論的主要板塊下面,有一塊豆腐塊大小的地方,其實才是普通市井百姓們的最愛。

這裡連載了許多有趣的故事,或香豔、或懸疑、或熱血...

這中間還有個小插曲,近期在民間流傳一些淫穢書籍,大肆印刷販賣。這些書籍內容太過不堪入目,尤其是對娛樂生活匱乏的大明百姓來說,簡直跟春藥一般。甚至一度導致青樓的生意變好,街頭猥褻流氓增加。

金陵府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在一間宅子內,抓到了這些書籍的作者。

此人靠著賣書,已經過上了一妻一妾兩個大宅子的富足生活,被抓之後猶自囂張大叫:“老子無罪。”

金陵知府本以為是個小案子,誰知道斷案的時候,有不少軍中武將前來求情。

原來這個作者竟然是北伐軍中的一個小官,當初在青龍山抗清的義士,厚土營小將陳日生。這下知府大人可犯了難,到後來徐元寶出馬將他保了出來,並且拍著胸脯許諾不再讓他寫黃書。

徐元寶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心腹中的心腹,府衙不得不給他這個面子。誰知道陳日生還不悔改,在牢前叫囂道:“不讓我寫,我拿什麼養活家人,我上有老孃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這都不打緊,跟著我吃點苦也就算了。主要是我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嬌妻,我要是沒了錢,肯定要跟野男人跑了。”

徐元寶大怒,問道:“要不是念你我在金陵的交情把你救出來,難道你在牢裡寫**也能賺錢?”

“那我不管,救人就到底,你給我想辦法。”陳日生把腦袋一揚,吃定了自己的小兄弟。他在北伐軍中雖然因為作戰不勇猛,一直沒有升官,但是資歷夠老。當初押著多鐸進城,剝光多鐸衣服的就是他。所以才這麼囂張,有恃無恐。

我上面有人!

到最後徐元寶沒有辦法,正好打聽到顧炎武的通政司內正在招募人手寫稿,便用關係將他安插進去,那些報紙上俗套的小故事,就是出自他的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