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團隊頓時嘆了口氣。

記者看著那位姓陳的助理,嘴角翕動,到底還是不敢多說,只得訕笑著道了別。

這位姓陳的助理,從裴冬發家之初就一直跟著他,是元老級別的人物,有他開口,代表的就是裴冬的意思,他們是不想走也得走。

否則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不管人家待會兒有會沒會,她們都該有點眼力勁兒,主動告辭。

只是走之前,大夥兒隱晦的打量了陳特助一眼。

坊間傳聞裴冬之所以不結婚,是因為和這位陳助理有著非同一般的“友誼”……

想起過往,裴冬心情不是太好,但他還是露出個符合社會普遍價值觀的禮節性微笑,說了句:“辛苦諸位了,今日實在太忙,對不住!”

說是開會,事實上真的是有會,並不只是為了攆人。

臨近年中,公司有許多專案需要階段性總結,又有許多新專案即將上馬,作為老闆,他得對股東負責,哪怕心情煩躁,想要出去旅遊幾天緩緩,也抽不出時間。

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月。

直到七月中旬,他才終於抽出幾天時間來。

“篤篤篤……”

登山杖敲擊在裸露的岩石上,裴冬捏著遮陽帽,慢慢的扇著風。

作為知名企業家,他已經過了把自己累成一條狗,一年到頭365天,天天無休的階段了。

如今他手下有得力干將,個個都能獨當一面。

整個集團就像一艘鉅艦,離了他這一個人,並不會無法運轉。

一年到頭抽出時間旅行幾趟的時間,還是有的。

難得擠出幾天時間,他並不想在路上耗費幾十個小時。

因而比起出國旅行,他更鐘愛去國內人煙稀少之處徒步旅行。

日暮時分,倦鳥歸巢。

遠處的山林裡霧靄騰騰,好似幽煙,好似薄紗。

山路曲折,峰迴路轉之處,只見前頭坐落著一座灰撲撲的古老寺廟。

翹角飛簷,瓦縫泛綠,近看,卻是一片片瓦松。

廟小,卻自有味道。

原來這片山的深處,真的有座廟。

裴冬站直了,反手戴上帽子,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來。

彷彿在深山裡,遇到了神仙。

又好似與自己打了個賭,最終,他賭贏了。

活到三十幾,該有的都有了,該享受過的,也都享受過了,他還能保持年少時的那抹好奇心,實在難得。

這一刻,他想起林藝與他說的——“人這一生,總得對這世界保留最後一絲天真,讓這一絲天真,引領你去探索這個世界,那麼,人生不管高低起落,都會有趣得多。”

人,不僅要學會自己與自己妥協,更要學會自己成全自己。

想做什麼,趁著年輕,還能走動,那就去做。

這一刻,哪怕是懷疑山林裡有精怪,他想,他也會去尋一尋。

更何況,只是來尋訪一座寺廟呢?

“咚、咚、咚……”

裴冬走上前,敲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