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灰著實會捯飭自己。

簡約的花型盤發,發上戴網狀髮帶,精緻感一點也不亞於上東區出沒的任何一款美人兒。

她是有意為之,

妝化得濃,

冷豔路線。

略顯蒼白,有抹哀傷。

起範兒成這樣,是最近這貨瞧上了很不出名一人寫的一本很不打眼的書,《萬喜》。

裡面的人物都有種病態美,

唯一的主人公黃為為,

江南軍閥黃少谷的兒子。少年時就開始滋事:“曾犯偷竊、持械傷人、瞟技和抽大嘛”。人不笨,軍事大學數學系本科畢業,又拿了尚本大學數學研究所碩士,給nasa寫過電腦程式。九零年代中期,炒股成為小灣十大富豪之一。有了錢。為為終日cohiba雪茄不離口,姑娘不離手。每年喝六百瓶葡萄酒,流連蘇富比拍賣會,熱情謳歌輝瑞製藥的偉歌,經常在家聚賭。出門不繫一條領帶但是帶十幾個美女。

可就這麼個浪渣,冬灰腦海裡總勾勒出的唯有他的落寞與憂傷,在酥胸大腿和羅裙鬢影之間,他一直憂鬱著,看姑娘的眼神彷彿是看一個無限美好但是終究無法守住必然從指尖滑落的自然現象,彷彿流水……

依據心中對“為為”的感覺,冬灰把自己也打扮成了一個“圈養在富貴牢籠裡的金絲雀”,擁有全世界,卻依舊內心空無……

你看看小姑娘對人性的把握多準,落實在她的氣韻上,跟她心中的“為為”一樣一樣的!

這也是金眉看到她的第一感覺,

年少,男人捧寵的禁鑾,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可就是見不到太陽……

金眉在紐約私貨市場遊走近十年,作為從天朝京城赫赫有名會計所掌事的大會計師“淪落”到紐約暗市做討價還價的出貨人,一個女人,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識人面相的本事多少練就些出來了。

找她幹這行的,沒幾個經歷單純,畢竟,缺錢,這類人更迫切。

可眼前這位,

依金眉判斷又屬另一範疇了,

純粹無聊,

找刺激,

不過。也保不準真缺錢。

金眉眯眼吸了口煙,出煙時,菸灰在菸缸裡彈了彈,“你跟古寧怎麼認識的,”

冬灰淑女地坐在對面,“我買過他的貨,後來他叫我幫他銷貨,做過幾筆。”

“他一般給你幾點抽成,”

“看什麼貨,最多四個點。”

“妹子。說實話,我覺得你不缺錢,”

冬灰微微一笑,“缺不缺錢,都不影響我來籤這個名兒。”

金眉心裡笑笑,是個小野貓呢,

菸頭按滅在菸缸裡,金眉也爽快,直接說,“我跟你肯定沒仇怨。可是,說實話,對古寧有點意見,他上次拿貨把我這邊價壓得太狠,之後商量得也不叫人舒服。我本想著這次他本人親自來,也不叫他那麼舒坦,沒想到,他派了你來……”

冬灰微笑不滅,“姐。你該怎麼著兒怎麼著兒,我忠人之事,這名字,我定要簽了的。”

金眉心裡有點喜歡這小金絲雀兒了,

“叫什麼,”

“為為。”

“好,你幫我拍下一件事兒,不關古寧的事兒,姐這單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