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額頭抵在她的肩頭,

“好好好,我帶你去,看看到底你狠,還是土裡的祖宗狠。”

你看命毒就是命毒,冬灰眼眸裡含著霧氣終是又笑起來,低頭輕輕吻他的後頸脖,“土裡的祖宗是誰呀,”

“宇文寂,”

“啊!我知道!”小妖孽一下畫風突變,直起身,驚奇不得了,差點把腦袋都擂到車頂上,

聲咽把她抱肩頭上趴著,輕輕摸她的腦袋,怕她真撞著了,“知道就知道,跳個什麼,我家老祖宗還爬出來踢你屁鼓了不成。”

冬灰像個小星星趴他肩頭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他,京系混賬王唄,超能鬧,聽說他挖開過宋理宗的墳,當時一股白煙升騰,散開再看老趙也是栩栩如生,旁人說老趙死的時候泡過水銀,所以不爛,宇文寂覺得好玩兒,把老趙的腿捆上,倒掛在樹上吐水銀看多久能吐完,結果,三天三夜才吐乾淨呢……”她嘚啵嘚啵說得繪聲繪色,好像她就在現場一樣,

聲咽拍了下她的屁鼓,“你怎麼不說他超能打呢,他那麼多能打能扛的事兒你不記著,獨這些胡鬧的事兒倒跟你身臨其境一樣,記這清楚。”

冬灰咬他脖子,“你祖宗這麼能鬧,你怎麼一點也沒遺下來些呢,聲咽,我總覺著你過得太重了,輕輕鬆鬆入世不好麼。”

聲咽此時著實放鬆,懶洋洋,睨著她,“像你這樣,今朝有酒今朝醉?”

冬灰這時候直起了身子,

小姑娘扭頭看著車窗外這白茫大地,聲咽仰頭望著她,忽覺她怎能如此氣魄,一個二十不到的小姑娘啊,難道她浸泡在享樂榮華中已有千年了麼……

冬灰凝神望著窗外,

“有酒有醉如何不好,心利單一,只會摧眉折腰。不如洋洋灑灑一生,各般滋味嚐盡,才不枉走這一世紅塵。”

這一幕的冬灰註定永存聲咽心骨深處,

鮮豔的衣領上,是冬灰靜好的下顎,

唇紅齒白,少年如玉,

心性多變,疾風驟雨,

哀,她是萬世遺孤,

嬌,她是花中嫩蕊,

倔,她是命門主宰,

聲咽知道,這孩子不可多得,

但是,

如她所說,

他揹負的東西太重太重了,

幼年時,心上即累積枷鎖,

病重的母親,一遍一遍在他耳邊回溯家族四百年的榮光,

母親說,

百二山河,宇文皇極,

聲咽,

你亦是蕭氏嫡脈,

你身上,匯聚著兩座王朝的精血骨氣,如何不該有所擔當,有所作為……

蕭雁落被立為少首那年,母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