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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落座,聊起一些比較寬幻的話題。
“你知道蘇門山吧。”韓構微笑看向原澈。這位“多面繼承人”總體教養非常好,行事涵雅得宜,你看這樣的場合也沒見他張狂似虎,來人,他接見有禮。韓家的孩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大氣,也貴美有必然的距離感。
原澈持應有的謙和,點點頭,“知道。”
蘇門山在冀南輝縣,當時一位有名的隱士孫登隱居其間,孫登常被人稱為“蘇門先生”,此山因此而得名。不過真正叫蘇門山聞名遐邇的,卻是韓籍,他和孫登的一段奇遇,造就了蘇門山的奇聞。再就是,韓自離是韓籍第三十二代孫。你說,如今天下誰還不知此山……
“我姐下月初會去蘇門山督建孫登廟堂,屆時,你隨她去協助事宜吧。”這就相當於半“授命”了,
“好。”原澈也沒推辭,如常本分遵命。
韓夜看向這滿目浮華,豔美的面容自有她“氣自華”的部分,
聽聞原澈一聲“好”,眉梢似有放下心來的愉悅感,卻也再無別的動靜,慧穩當自她氣質地開口,
“孫登對我韓家而言可真是個妙人。
我祖韓籍上山之後,蹲在他面前,詢問一系列重大的歷史問題和哲學問題,可他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聲不吭,甚至連眼珠也不轉一轉。
我祖傻傻看著泥塑木雕般的孫登,突然領悟到自己的重大問題是多麼沒有意思,那就快速斬斷吧——能與眼前這位大師交流的或許是另外一個語彙系統?好像被一種神奇的力量催動著,他緩緩地嘯了起來。嘯完一段,再看孫登,孫登竟笑眯眯地注視著他,說:‘再來一遍!’我祖一聽,連忙站起身來,對著群山雲天,嘯了好久。嘯完回身,孫登又已平靜入定。我祖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與這位大師的一次交流,此行沒有白來……”
原澈輕婉緩笑,
這確實是韓籍這位“瘋癲帝王”的一段狂想,據他自己在《帝幻》裡的論述:當日他下山了,有點高興又有點茫然。剛走到半山腰,一種奇蹟發生了,如天樂開奏,如梵琴撥響,如百鳳齊鳴,一種難以想象的音樂突然充溢於山野林谷之間。韓籍震驚片刻後立即領悟了,這是孫登大師的嘯聲,如此輝煌和聖潔,把自己的嘯不知比到哪裡去了。但孫登大師顯然不是要與他爭勝,而是在回答他的全部歷史問題和哲學問題。韓籍仰頭聆聽,直到嘯聲結束。然後疾步回朝,寫下了那篇千古奇文《帝悟大人傳》。
韓構似也不禁莞爾,右腿壓左腿,白皙修長的雙手交握至於膝,放鬆,
只是原澈沒想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我家這位老祖宗一輩子荒誕,也就這番從孫登身上悟來的‘大人之理’靠譜了。‘大人’是什麼,不就一種與造物同體、與天地並生、逍遙浮世、與道俱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履繩墨的君子是多麼可笑。天地在不斷變化,君子們究竟能固守住什麼禮法呢?說穿了,躬行禮法而又自以為是的君子,就像寄生在褲襠縫裡的蝨子。爬來爬去都爬不出褲襠縫,還標榜說是循規蹈矩;餓了咬人一口,還自以為找到了什麼風水吉宅……”
辛辣至此,
著實又叫原澈看不透他了,
言由心生,
他能隨嘴淡然飆出這樣一番話,其實,也代表他自己要如何處世行事了……這不是個喜墨守成規,甚至,思想會出挑,行為更可能膽大包天……
無疑,元首家出來的孩子,表面幾層的東西都看不出什麼的,你以為這就是“荒穢濁物”了,結果,冷不丁,他一絲至極的靈氣躥出來……你還真不好判斷他到底為何物了……
不過,原澈也不急,
這些老權術之家養出來的貓啊狗都能蹦躂成精,何況精心培養出來的人?
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