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襲淺藍色的織錦刺金邊的綃紗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裙邊明滅繡著點點紅梅,軟羅織金平繡的浣沙肩帛,脖頸上一串藍寶石串鏈,如水般泛發著極致的深藍誘惑。

因為還在孝期所以並沒有取大紅之色,身上最鮮亮的顏色就是裙邊的那一圈紅梅,宛如綻放在雪地中一般,配合著墨雪瞳纖盈的身姿,美而不妖,麗而不豔,卻另有一種天然的風流之態。

水翦般清亮透徹的眸子裡帶著一份笑意,如同蘭花般清純和甜美,讓人忍不住驚豔了一把。

京城裡有許多貴夫人是沒見過墨雪瞳的,這時候看了自然驚訝,看她形容尚小,既己是那般風流纖美之態,再過幾年,不知又何等的美麗,又現在她的身份水漲船高,有訊息靈通的人己在傳說,一會宮裡還會賜下名號。

聽到的人頓時譁然。

能夠上皇室的度碟,並且得封稱號,可不是一般的皇室義女就能得到的,這代表了皇室的重視,代表了長公主的重視,那些反應靈敏的貴夫人,一般細細盤算家裡有沒有合適的嫡子可以求娶這位既將出爐的郡主,看著墨雪瞳的目光也熾熱的驚人。

宗文帝的旨意是在墨雪瞳禮成後送過來的。

送旨意的竟然還是宗文帝身邊的大太監劉喜劉公公,這位劉公公是個連宮妃們都要巴結的人物,可見宗文帝是真的重視長公主這位義女,這又讓夫人們在席位上一陣交頭結耳。

果然,宗文帝封墨雪瞳一個安平郡主的稱號,還當場寫入了皇室度蝶,看得一眾人眼光火熱。

宴會後,墨雪瞳跟在長公主身後進了一個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也是一片開的正豔的紅梅,因為馬上要開春,這是最後的紅梅,這片紅梅中映著許多掉落在地的花萼,踩上去彷彿踩著一片落紅,讓人莫名的覺得悲愴。

“瞳兒,你娘以前最喜歡晉王府外面的那片梅林,特別是那幾枝梅花。”長公主站在一棵梅樹前,抬頭望著一支虯勁的直刺天宇的梅枝,聲音有些悲愴,“那時候我還沒有能力替她植這麼一大片梅樹,而如今我有實力了,她卻己不在……”

她的身影透著幾分蕭瑟。

“母親不必難過,孃親在我們住的地方也種了幾株,每次冬日盛開的時候,娘總會把榻移到窗前,丫環說那樣會透風著涼,可孃親總不願意離開。”

那幾枝梅樹也是紅梅,雖然沒有象長公主這邊成片生長,卻也照顧的很好,孃親和長公主同樣這麼喜歡梅花,難不成這裡面有什麼典故不成。

長公主臉上微微露出些笑容,只是這笑容落在墨雪瞳眼裡只覺得寂廖的很,彷彿一個遲暮的老人,再看不到任何生機一般,只是行將就木的活著,墨雪瞳大驚,這樣的眸色怎麼會出現在才三十幾歲的長公主身上,心裡莫名的有些揣揣。

總覺得今天的長公主和平時的有些不同。

長公主沒有說話,帶著墨雪瞳踩著這一地的殘紅,緩步進了裡面,穿過梅林是一個八角的亭子,亭子裡放置著些茶具,邊上還有爐子,看樣子也不是很久遠的模樣,必是平日裡專門喝茶賞梅的地方。

圍爐賞梅,若是再得雪色一片,更是風光撩人。

轉過八角的亭子,走過迴廊,進了當中的屋子,才踏腳進去,墨雪瞳就覺得寒冷,推開有些塵封的門,發現裡面的東西竟然零亂的很,一陣冷風吹進去,裡面的窗稜亂動,幾張散亂的紙片飛了出去。

長公主伸手接過飛在空中的紙片,示意墨雪瞳進門,把門關上。

透過窗檻的陽光落在地面上,塵土的光線上,只看到地面上一些散亂的紙,彷彿是小孩子亂塗亂畫一般,長公主站定在這一室零亂中,自若的抬腳走過去,彷彿根本看不到這不合她身份的一幕。

“過來。”長公主站定在椅子前,笑著向她招招手。

墨雪瞳也跟著長公主走過的路,避開那些扔了一地的亂紙,小心的走到她面前。

“坐吧。”

墨雪瞳這才發現,這屋子的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竟然是乾淨的,彷彿日日有人擦試一般,廢棄屋子分明是沒人打掃的樣子,又有誰會每天進到裡面,只擦拭這桌子和椅子,很是奇怪的屋子。

長公主神態自若的坐在這把簡陋的椅子上,彷彿這裡依然是華美的錦緞鋪成的紫楠木的大椅子一般,她盯著墨雪瞳看了許久才笑道:“瞳兒,你孃親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什麼玉飾?”

玉飾?長公主在找玉飾?

這話不輕,落在墨雪瞳耳裡卻如同震雷一般,若不是她自認情緒掩飾的好,這時候怕不嚇得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