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手上的水霧符啟動。

“誰?是誰?敢殺我崔家子,天涯海角,老夫也不會放過你。”

窺身鏡中傳來崔家老祖咆哮的聲音,他想要震散霧氣看清楚,是誰害了孫兒,可孫兒身上的氣血已然全失,他堂堂化神,卻因為隔得太遠,一點力也借不到,在悲痛憤怒中,跳著腳發狠,“以為用了水霧符,老子便查不到你了嗎?有本事你就死在地宮,否則某定將你碎屍萬斷。”

“哈……,哈……,哈哈!我好怕呀!”

地宮中觀察她的人,好幾萬年都沒扯動過的臉上,不自由地浮起些真正的笑容。

他聽到了,那丫頭笑出四種不同的哈字,連我好怕呀,這四個字,也是一會男聲,一會女聲。

這分明是要把那個千里萬里遠的傢伙,生生氣吐血吧?

“卟!”

無花宗一間殿室裡,正在打坐的崔旺老頭,真的噴出一口血來。

掩嘴間,看到這些含了他本命精血的心頭血,心痛得更狠了些,也顧不得已隕的愛孫,兩手微張間,把還沒被法衣和石板完全吸走的血,又給提回大半來,一張口,重新嚥了下去。

“咦!半天沒啃聲,這是氣吐血了?還是氣暈過去了?”

盧悅在霧中接著變幻不同的男女聲音,“老怪物,你可要悠著點噢,年紀一大把了,要惜身愛身,可千萬別因為後輩的死,去掏了老命的再播種。”

崔旺的喉頭一動,緊緊捂住嘴巴。

無花宗在魔域赫赫有名,結丹後,他所過之處,哪怕再不恥他的人,也從來不敢當面放一個屁。

可是現在……

兩吸兩口氣後,他正要放句狠話,那邊的氣息,卻完完全全地斷絕了。

這……

是孫兒的神魂都被滅了嗎?

瞪眼間,他自己都沒發現,指縫中有兩滴血,正在流下。

盧悅扔出一張洛夕兒的火符,眼中閃過一片殘忍之色。

無花宗這樣的門派,都能存在至今,還化神大能不斷,顯然是老天不長眼。既然它不長眼,那她就幫它長長眼。

地宮裡的人,看著如煙般的影子,在至陽之火中徹底氣化,把原本扯開的嘴巴,又慢慢抿了回去。

魔域各修,為了機緣,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他這些年看下來,早就習慣了。

可是道門?

他嘆了一口氣,眉頭鎖了起來。

盧悅再次一路往前,只不過這一次,她吸取了崔滔的教訓,為防突然之間,被人打悶棍,運起了斂息決。

這東西,雖然在真正面對面的時候,沒什麼大用,卻可能在轉彎處,助她先一步發現別人,而別人發現不了她。

生命於修士,有時候,就是差那麼一息兩息的時間,她愛護著呢。

長長的甬道,終於到了拐彎的地方,拐角地上有一截黑不溜秋,巴掌大的木頭。

神識微探間,沒發現周圍有人,她一把吸到手上。

“陰槐木?我還以為是多好的寶貝呢。”

地宮裡的人,看她有些嫌棄地收下那塊萬年陰槐木時,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萬年,萬年好不好?

普通的陰槐木,能跟萬年的陰槐木相比嗎?

怎麼就不能說,呀!居然是萬年的陰槐木,我的運氣真好?

“……呀!師兄,這是彩虹錦,是我們女修用的,給我吧,下一個,我讓你。”

這一次的甬道沒有拐角,卻在中間有好些缺口,盧悅在一個缺口處,隱隱聽到一個女修嬌媚的聲音。

“呵呵,不用下一個,我記得師妹上次在蒼城,收了八千多生魂,正好為兄我的生幡,缺這些東西,你把那個給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