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凘宸微微一愣,也順手放下了筷子。“怎麼?”

“說到王府,臣妾想起一件事。”岑慕凝表情有些沉重:“翻閱宮裡的記檔時,臣妾偶然發現一件事。先帝的惠王殿下被廢帝囚禁在王府也有好些年了。即便是皇上您登基,也並並未大赦,聽說連同他的妻妾孩子,一直靠宮裡每月一次送去物品度日。這恐怕日子太過艱難了。”

“惠王……”莊凘宸陷入了沉思。

看他這副表情,惠王想必是陷入什麼不得了的皇家秘聞。但也可憐了他的家人,這些年被關在一座宅子,受奴才的盤剝度日,一定是極苦,看盡了臉色。

“這個味道不錯。”莊凘宸嚐了一口水晶餃,也夾了一個放在她碗裡。“你嚐嚐。”

“嗯。多謝皇上。”岑慕凝低著頭慢慢吃起來。

用完了早膳,莊凘宸便去上了朝。

青犁這時候才敢開口,擔心的不行:“娘娘,您怎麼忽然在主子面前提起惠王。那位殿下是真的荒唐的不行呢。當初諸子爭寵,太后與主子又被廢帝母子陷害,朝不保夕。先帝有意立惠王為太子,偏是惠王寧死不從,那副樣子當真是荒唐至極。這才氣壞了先帝,將他一門收押,這件事先帝一直杜絕朝臣們再提及,就連言官御史也不輕留下隻言片語,一行兩句。也是奴婢不好,不曾提前跟娘娘您打招呼,虧得是主子對娘娘愛重也沒在意。”

“是這個緣故啊。”岑慕凝沒再往下說。

“娘娘,妃嬪們來請安了。”冰凌見碩果在外頭站著,便知道究竟。“若您用完了,不如去見見。”

“也好。”岑慕凝拿絹子試了試唇角,起身往正殿去。

軟珥、蕾祤領著一眾妃嬪們行了禮,卻並未落座。

“怎麼?”岑慕凝與她倆目光相觸,坐穩才問:“這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

“娘娘,臣妾聽聞昨晚敏妃被貴妃處置,在御花園裡用了刑,可是確有此事?”蕾祤先開口,顯出了焦急的樣子。

“的確有此事。”岑慕凝輕輕嘆氣:“源頭是敏妃送去給貴妃的送子觀音破損,貴妃誤以為是敏妃故意,才導致誤會。你們也知道,貴妃性子急,又是陪皇上上過戰場的人,殺伐決斷自是秉性,就風風火火的處置了敏妃。不過皇上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旨意。”

微微動唇,軟珥皺眉道:“敢問娘娘,皇上的旨意是……”

“皇上命貴妃每日日升去日落歸,往祈福殿誦經,靜思己過。還知會了內務府,貴妃這段日子不必侍寢。既然皇上已經有了聖意,也總算是解了敏妃一點冤屈。”岑慕凝的表情異常平靜,根本不會讓人猜出她的心思。“其實同為伺候皇上的人,本宮當然希望後宮能夠和睦。妃嬪之間少一些誤會,少一些猜忌才是最好。”

“皇后娘娘說的倒是很容易。只怕這事情做起來卻不容易。”欣悡紅著眼睛朝皇后行禮。“娘娘,貴妃迫害妃嬪也不是頭一回了。之前已經有數次宮裡的姐妹吃了她的虧。就連茂貴嬪也未必不是折損她手,只是她不承認,這事情就漸漸作罷。如今敏妃是第二次被貴妃這樣撅害。難道還要縱著貴妃有第三次下手的機會嗎?”

“欣嬪妹妹切莫亂說。”廖絨玉少不得說兩句好聽的話,似是能在皇后面前博個好名聲。“既然皇上已經處置了貴妃,便是寬慰了敏妃娘娘。至於茂貴嬪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便也算是過去的事情了。眼下只要宮裡能太平,就是最好了。”

欣悡沒做聲,低頭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們也都坐吧。”岑慕凝望了一眼蕾祤,又看了看軟珥。“好些日子沒見梓州了,他又壯實許多吧。”

“託皇后娘娘的福,入春以來,梓州越發能吃能睡,確實結實不少。許是先前胡神醫給的方子,調養得當,一整個冬天都沒有生病,臣妾欣慰至極。”軟珥的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只是今天天氣不好,臣妾才沒把他抱過來給皇后娘娘瞧。”

“無妨,等哪日天氣暖和,本宮去瞧他也是一樣。”岑慕凝這才對蕾祤和廖絨玉道:“恭妃和廖嬪如今都懷著龍胎,成日裡難免辛苦,一切要以安胎為準。宮裡的人多些,是非自己也不會少。你們聽見瞧見便忘了就是。自己的身子養好,給皇上生下個健健康康的皇子,才是頂要緊的。”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臣妾記住了。”蕾祤和廖絨玉雙雙行禮。

“免了。”岑慕凝的臉色稍微溫和一些:“都坐吧。青犁準備了一些不錯的糕點,你們也都嚐嚐看。”

“貴妃真是走運。”周美人小聲的和身邊的徐美人嘀咕了一句。

徐美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後宮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皇上不過是小懲大誡。皇后也是巴不得息事寧人。這哪裡是走運,這是恩寵優渥。換做旁人試試,哪裡有這樣的本事。”

周美人衝她笑了下,笑的很不自然:“你說的也對,可惜旁人就沒有這樣的福分了。”

“是啊。”徐美人長嘆了一聲:“咱們也只能望洋興嘆。”

這些話落盡廖絨玉耳朵裡,格外的不是滋味。

皇后潦倒的時候,皇上為了能探知皇后的近況,還每每會來她處坐坐。

可是自從有孕到現在,皇上就只有一回送了她回宮,還是皇后娘娘的建議……

再好的香茗和糕點,也舒緩不了心中的鬱結。這殿上的妃嬪們,看似一個個笑靨如花,可惜美貌的皮囊下面,都只埋藏了怨。翻江倒海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