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凘宸心想,若他真的有什麼事,後宮那些平日裡濃妝豔抹的女人,有幾個是為他哭的。恐怕哭的都是她們自己的前程斷送。

她呢?會不會為他心痛?

“咳唔——”

岑慕凝拿卷子捂住了鼻子,皺眉揉了揉。

“娘娘這是著涼了?”冰凌趕緊端了熱茶送到她手邊:“快喝一口暖暖身子,就別繡了。

“外頭又下雨了……”岑慕凝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總覺得有些煩悶。

“夏日裡難得一場涼爽的雨,倒是這秋日,隔三差五就下個整日,還總是淅淅瀝瀝的沒完沒了。”青犁少不得嘮叨兩句。

“誰說不是呢。”岑慕凝放下了手裡的針線,也沒有興致繼續繡了。“年幼時我就不喜歡刺繡,總覺得坐那一日不動地方,脖子痠疼的,一個不留神還會扎破手指。倒是喜歡讀書,喜歡跟著母親學識藥草,聞那股或濃或淡的藥味。即便是現在,這刺繡於我,同樣是折磨,到底也練就不了好手藝。”

“世上的人,總有擅長的或不擅長的。喜歡的或不喜歡的。”青犁笑眯眯的說:“娘娘哪裡用的著什麼都會,什麼都好,只要日子過得舒心也就罷了。奴婢倒覺得這繡活時不時的做一做也罷。要不宮裡白養活那麼多繡娘。”

“可不是麼。”冰凌笑吟吟的說:“再說娘娘這絹子繡的也好看,蝴蝶都活靈活現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是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憐妃娘娘,您不能進去,您不能進去……皇后娘娘未曾傳召,您這不是難為奴才麼?”明清的聲音帶著一股不滿,卻仍然沒能攔住蒼憐。

“有些人是怎麼回事,學規矩學了個把月,還是這樣莽撞無禮。”青犁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一把敞開門。

那個瞬間蒼憐正好用腳踹門,誰知道門倏然開啟,她一個趔趄尷尬的跌進來。

“哈哈。”青犁沒忍住大笑一聲:“憐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行這麼大的禮啊?再使點勁兒,嗆個狗吃屎可就沒臉了呢。”

“你胡扯什麼。”蒼憐氣鼓鼓的站起來,一張精緻的笑臉漲得通紅。“皇后娘娘就是這麼馭下的嗎?什麼粗俗的話都能往外說?”

“她的話是不中聽,但若說馭下這回事……”岑慕凝不免嘆氣:“本宮同樣教導你,你不也是這般的莽撞任性,恣意妄為嗎?又有什麼立場來教訓本宮身邊的人。”

蒼憐咬著牙上前一步,雙眼噙滿了淚:“臣妾沒功夫和皇后娘娘打嘴仗,娘娘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你們褚家,真是做鬼都不肯放過皇上,你知不知道,外頭才傳來的訊息,皇上在赤煉山中了埋伏,從那深不見底的山崖墜落,到現在仍沒有訊息。”

“胡說。”青犁氣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你少在這裡胡言亂語,根本就是沒有的事。”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只管叫你的人去打聽。看看臣妾到底有沒有一個字說錯了。”蒼憐哽咽道:“若皇上又什麼不測,我也不想活了。皇后娘娘想要我的命,就儘管拿去。總之,我現在便要出宮,無論如何都要把皇上找回來。這次過來,只是想告訴你,別攔著我。”

話說完,她轉身就走,快的如同一陣風。

岑慕凝的心突突的跳著,這時候,哪裡還有力氣去阻攔她。“冰凌,外頭可有訊息傳來?你趕緊著人去打探。”

“娘娘,讓奴婢去。”青犁擔心的不行:“奴婢只有親眼見了主子安然無恙,才能放心。皇后娘娘……”

“不行。”岑慕凝拉住了青犁的手:“咱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前頭就出了這樣的事。偏是憐妃得了這個訊息,就不管不顧的闖出宮去。真有事,你若隨她一道離開,也必然不會有好事。若無事,平復後宮的風波才是為你主子最好的思量。”

“皇后娘娘……”青犁含著淚,仍然堅持要出宮:“奴婢知道這也許會是個陷阱,可是奴婢真的坐不住啊。”

“你別急。”岑慕凝拉著她的手:“讓冰凌先去打探訊息。皇上敏銳機警,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我斷定他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青犁凝重點頭:“主子吩咐奴婢伺候娘娘,娘娘就是奴婢的主子。您說的話,奴婢一定聽。”

“奴婢這就去打探。”冰凌行禮,迅速離去。

岑慕凝和青犁望著她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靜。

又是一場軒然大波,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是衝著蒼憐去的。好似有一張網,蓄勢以待,正等著蒼憐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