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蒼憐警惕的看著她,臉色越發的清冷。

“罷了青犁。”岑慕凝攔了一句:“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若能被矇在鼓裡一輩子,也是憐妃的福氣。本宮也不願做惡人,讓她知道山盟海誓不過是黃粱一夢。”

皇后明顯是在激她,可縱然知道她的心思,蒼憐還是忍不住接過了剪子。

她咬了咬唇瓣,一把抓起了軟枕從當中剪開。三層的軟緞裡面是極好的絲綿,塞的有些滿,所以輕柔的的同時,又極富彈力,整個人躺在枕上,就像有一雙手託著你的那麼舒服。

“皇后娘娘這般的嫉妒臣妾好嗎?”蒼憐生氣的瞪著她,只因為她還沒發現這枕芯裡的秘密。

“憐妃的性子略顯急躁。”岑慕凝端起了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已經從滾燙變的溫熱,入口正好合適。

蒼憐扔下剪子,一點一點將那絲綿慢慢的往外扯。扯著扯著,忽然有些什麼東西,順著那絲綿一併往外飛。“不過就是些臣妾喜歡的香粉罷了,皇上說過,這些香粉裡添了安神的香料,能讓臣妾睡的更舒坦。”

“是啊。”岑慕凝笑著點頭。“的確是能睡的更舒坦。”

直到枕芯最裡面,發現了暗紅色的粉末,看上去那麼明顯,蒼憐才有些明白了。

“這是什麼,憐妃見多識廣,一定認得。”青犁微微舒唇,這下子才覺得什麼氣都出了。“憐妃娘娘這般喜歡這對軟枕,想必自從得了,就夜夜用著。三層的軟緞,雖然能緊緊的裹住這些絲綿,讓娘娘睡得舒坦,卻無法密不透風的裹住裡面這些好東西。娘娘夜夜將這種細密的粉末一點一點的吸進肺裡,用再好的方子,和再多的湯藥,也是徒勞。所為一索得男,不過是黃粱一夢,若不是皇后娘娘指點迷津,您此生也無法得償所願了。”

“騙人的,你們主僕聯手欺騙我。”蒼憐握著剪子的手顫抖的厲害,剪子鋒利的一端直直的指向皇后:“你以為你自己加了些東西進去,就可以讓我相信嗎?皇上才不會害我,皇上與我相識於微時,我們之間的情分,豈是你可以明白的。”

“另一隻軟枕裡有沒有這東西,憐妃回宮一查就知。”岑慕凝微微勾唇,語氣溫和:“憑本宮與你對皇上的瞭解,自然都能知曉皇上是個細緻入微的人。他既然防著你,就絕對不會只在一對軟枕裡動手腳。你宮裡的御廚聽說也是皇上特意挑選送去的,還有你的好多飾物,都是皇上親自繪製圖樣,讓內務局打造的。有些香粉,只給你一個人用……”

其實莊凘宸未必有這麼多用心,但岑慕凝此時此刻說的如此動聽,也由不得蒼憐不信。看著她的臉色,從蒼白到清冷再到充血而漲紅,原來可以這麼痛快。

這才多一點打擊,她就承受不住了嗎?

“憐妃,你能重新回到皇上身邊伺候,已經是天大的福氣。做人該知足才是。”岑慕凝溫眸看著她:“你就沒想過,皇上給你貴妃之位,卻不願意讓你觸及後宮之事的緣故嗎?你的出身,你曾經做過什麼,你真的以為殺了褚培源,皇上就再不會知曉了?這後宮裡,深宮之中,其實第一個防著你的人,並非本宮,也絕非什麼敏妃、廖嬪,而是那個,讓你魂牽夢縈,恨不得生死相許的良人。”

“不是的,絕不是。”蒼憐雙眼噙滿了淚,她咬著唇,攥著拳頭,滿心的怨恨卻使不出力氣。“是你故意,想要挑撥我與皇上。我才不會中計。”

“當然。”岑慕凝溫和點頭:“比起事實,你更願意用這個理由來麻痺自己。總比赤裸裸的看清楚一個你不願意看清的人心要好。這份禮物,是本宮回敬你當初向太后告密所用。如你所言,本宮與你,是一輩子的仇人,你我之間的爭鬥,這才剛剛開始。本宮盼著你能好好的活著,千萬別死在旁人手裡。否則本宮這後半生,該有多寂寥!”

“皇后娘娘,欣美人求見。”殿外,是明清的聲音。

岑慕凝朝青犁使了個眼色。

青犁便俯身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重新放回托盤,再用錦緞蓋好。

殿門隨後被敞開,欣悡由兩個奴婢扶著上殿,滿身的血痕。“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蒼憐:“臣妾從來就沒有謀害過什麼奴婢。”

“憐妃,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如你來說。”岑慕凝蒼憐眼底的怨恨,語聲微微嚴肅。

“小廚房走水而已。”蒼憐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皇后娘娘自行處置便是。”

說完,她身子一擰,飛快的奔出了殿去。

欣悡倏然鬆了口氣,整個人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讓人送欣美人回去,著御醫看看。”岑慕凝對青犁道:“這東西給憐妃送去未央宮,讓她留著好好作紀念。”

“是。”青犁唇角含笑:“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