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婢捧著新鑿的冰塊進來,剛要往冰甕里加,就被冰凌給阻止了。

“驟熱遇上驟涼,肯定會不舒服的。別加冰了,你趕緊去熬一碗綠豆湯,放溫了端來。”

“是。”小宮婢又把那冰塊給端了出去。

不多時,明清就在外頭通傳,說御醫到了。

進來的御醫,並不是赫連,而是胡神醫。這讓青犁很是意外。她先是給冰凌使了個眼色,隨即警惕的問一句:“怎麼是胡神醫來了?您不是在未央宮照顧憐貴妃嗎?”

白碩知道皇后中暑暈厥,心急如焚,便非要替赫連過來。

“得知皇后娘娘中暑,就急著過來了。卻不懂你們宮裡的規矩,難道老夫侍奉了貴妃調治,就不能為皇后娘娘請脈嗎?”白碩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一把就捏住了皇后的手腕。

他連薄紗都沒搭上,這舉動讓冰凌和青犁有些吃驚。

到底是他不懂宮裡的規矩,還是他故意這麼做。

兩個丫頭吃驚的互睨著彼此,誰都沒敢做聲。畢竟這些話若是在這個時候,從鳳翎殿傳出去,對皇后娘娘來說根本就沒有好處。

請了脈,白碩眉頭緊鎖,臉色更為不好了。

慕凝這丫頭怎麼這樣傻,竟然會在成婚之前用那種藥,害的自己不能有孕。雖然這段日子,赫連一直在給她調治,卻仍然不怎麼見效。看來,無論如何,他都得留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度過這宮裡漫長而又危險的歲月。

“神……神醫,皇后娘娘的身子沒有大礙吧?”青犁看他滿面愁容的樣子,嚇得不輕。

“無妨。皇后娘娘只是中了暑熱,只要保持室內涼爽,並且不讓娘娘著寒。解暑熱的藥用下去,再喝一點綠豆湯,也就沒有大礙了。”白碩從藥箱裡拿出一瓶藥散:“這個混些溫水,給娘娘服用。這一瓶滴在手心搓熱了,給娘娘按摩太陽穴。這一瓶,塗抹在人中穴上。”

三瓶藥交給了冰凌,冰凌稍微有些詫異。

按說宮裡的御醫診症,都必須開方子,用太醫院儲備的藥材熬製用於宮中貴人治病。可胡神醫行醫的方式,竟然和副院判赫連一樣。都是備了自己的藥,用時直接取來用。

隱約覺得他與赫連有某種關聯,這讓冰凌心頭一緊。到底這個胡神醫是什麼來頭,他是好心,還是故作好心?

“你還愣著做什麼?”白碩見她拿著藥一動不動:“是沒記住我方才說的嗎?這一瓶藥是用來塗的,這一瓶是按摩所用,這一瓶是溫水送服,趕緊給娘娘用啊。”

從他催促的語氣,和擔憂的表情,冰凌更願意相信他是為娘娘好。但這就更奇怪了,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對皇后娘娘這麼好?這裡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是讓我來吧。”青犁看冰凌的表情有些發懵,不免擔憂:“你這幾日,夜夜守夜,也不肯讓我替你,想必是累極了。你趕緊下去歇會兒。等下娘娘醒了,我再喊你來伺候。”

“也好。”冰凌故意點頭退了出去,她是想找個機會跟著胡神醫,好好問清楚怎麼一回事。

這邊,鳳翎殿皇后中暑暈倒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殷離的耳朵裡。

只是皇上這時候正在陪憐貴妃服藥,他也不好進去回話。便隔著門輕咳了一聲。

莊凘宸聽見便將藥碗遞給一旁的旌僑:“喂貴妃喝藥。”

“是。”旌僑剛要伸手去接藥碗,蒼憐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莊凘宸有些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朝廷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朕不能無時無刻陪著你。你自己身子不好,該好好歇著才是。”

“皇上,您是不是嫌棄臣妾了?”蒼憐一邊抹淚一邊說:“您是嫌棄臣妾沒能保住咱們的孩子。還是嫌棄臣妾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去了褚培源的宅子?又或者為了太后的事情,您還在怪臣妾……”

莊凘宸閉上了眼睛,語氣微涼:“這些事,朕不想再提,你也忘了吧。”

“皇上。”蒼憐一邊抹淚一邊說:“您是知道的,臣妾沒有了孩子,多麼的內疚自責,這個時候了,皇后娘娘身邊的婢子還敢對臣妾動手,這不就是擺明了起伏臣妾嗎?若您再嫌棄了臣妾,這滿後宮的妃嬪們又會怎麼看臣妾。倒不如讓我死了,一了百了。”

“你這麼說有什麼意思?”莊凘宸皺眉:“冰凌的性子是擰了些,但她為何對你動手,你自己也明白。岑夫人是她的舊主,岑夫人如何會死,你的確有責任。”

“皇上……”蒼憐不由得激動起來:“您這麼說就是指責是臣妾害死了皇后娘娘的生母?”

“朕是說,你既然已經在是非之中,就安分一些。”莊凘宸的臉色沉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