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蒼憐禁不住輕笑起來,這一笑好半天都沒能停止。

軟珥就這麼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掌心、額頭、雙膝、後脊樑,到處都覺得冷。

那是一種鑽心的冷,讓她無從抵抗。

“可是……”蒼憐皺眉,細細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本宮這樣看著你,總覺得怪怪的。就好像本宮自己是這般的諂媚相一樣。萬一哪天,皇上一個不留神,錯認你是本宮,叫你撿了個便宜,那如何是好?”

“娘娘,臣妾絕不敢造次的。”軟珥急忙辯解:“皇上那麼在意娘娘,是絕不會錯認臣妾的。即便是皇上真的錯認,臣妾也不敢不表明身份,將錯就錯。但凡娘娘不讓臣妾染指的事,臣妾絕不敢亂來。”

“話是這麼說。”蒼憐微微挑眉:“可本宮仍然不放心。不如這樣吧!”

蒼憐拔下了鬢邊的簪子,遞給旌僑。

旌僑會意,將簪子呈於軟珥面前。

軟珥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一臉惶恐:“娘娘,您這是……”

“方才旌僑也說了,你的眉眼最像本宮。”蒼憐說話的同時,冷了臉:“既然眉眼最容易讓人錯認,那不如你就用本宮這支,皇上親自花樣監督打製的金簪子,戳瞎你自己的眼睛,如此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認錯了。如何?”

軟珥嚇得臉色發青,連連叩頭:“憐貴妃娘娘饒命,憐貴妃娘娘饒命……”

“瞧你這樣,也配容貌與貴妃娘娘相似?”旌僑滿臉鄙夷:“趕緊接著娘娘的金簪子,照辦便是。”

“憐貴妃娘娘饒命,求您就饒了臣妾吧。臣妾必將結草銜環,報答娘娘的恩情。”軟珥哭的像個淚人,頭都磕紅了。

蒼憐卻絲毫沒動惻隱之心:“只有你瞎了,本宮才能安寧,你不是說什麼都聽本宮的麼?怎的,才說過的話,這就要食言了?”

“娘娘,臣妾若是失明,如何照顧梓州,又如何能為您分憂。娘娘,臣妾雖然愚鈍,但臣妾盡力為娘娘周全,總歸還是會有半點用處的。”

“你瞎了,能叫本宮寬心,也算是有用了。再說,刺瞎一隻眼睛,也不耽誤你照顧梓州。”蒼憐語氣微微高些:“你是捨不得你這張臉,想著繼續沾本宮的光勾引皇上,還是妄圖有朝一日取代本宮,才下不去手嗎?”

“臣妾絕不敢有這樣的心思,娘娘明鑑……”軟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恐懼過。那種想要掙扎,卻無能為力的心情,比死不如。如果沒有梓州,她寧可死在這裡,可是有了梓州,她不想這一生,沒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得到錦繡前程,就這麼徒勞無功的死了。

“罷了。”蒼憐聽她哭的鬧心,不免煩悶。“旌僑,既然她下不去手,你就幫幫她。”

“是。”旌僑手腕一轉,手裡的金簪就被她緊緊抓住,簪尾衝著纓妃做出攻擊的樣子。

“不要啊……”軟珥捂住眼睛,蜷縮著身子伏在地上,嚶嚶的哭起來:“貴妃娘娘饒命……”

“其實啊,要你的眼睛,就是想饒你一命。”蒼憐雲淡風輕的說:“只要你毀了容,再不會讓本宮瞧著鬧心了,你留下照顧梓州也未嘗不可。可是你如此珍愛你這容顏,不就是存心要和本宮過不去嗎?也罷,給你生路你不走,那就只有死路了。反正本宮也不想將來梓州長大了,將你認作母親。本宮含辛茹苦的撫養他這一遭,他當然只能是本宮的孩子。”

“娘娘……”軟珥驚恐的抬起頭,直直的看著蒼憐:“臣妾只是想和自己的孩子在這宮裡安寧度日,哪怕卑微,哪怕毫無恩寵,臣妾也甘之如飴。為什麼您非要把臣妾往絕路上逼呢?”

“廢話。”蒼憐白她一眼,不悅的說:“你活著,本宮就不能痛快的活著了。本宮憑什麼讓容忍你在本宮面前猖狂。”

軟珥瑟縮著身子,從蒼憐眼睛裡只看見殺意,她咬著唇,艱澀的說:“貴妃就不怕對皇上沒法交代嗎?”

“哈哈。”蒼憐沒忍住笑了出來:“皇上心疼本宮,人盡皆知。若不是皇后在背後撅害,本宮早就是換貴妃了。你覺得你一個產下皇長子仍然無寵的賤人,能引起皇上的重視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保不齊,皇上也惱火自己曾憐惜一個贗品呢。”

說到這裡,蒼憐對旌僑示意:“給她個痛快便是。”

“是。”旌僑一把攥住軟珥的頭髮,迫使她仰起頭。握著簪子的手高高舉起,朝著她的咽喉,道:“奴婢送纓妃娘娘最後一程,貴妃娘娘一定會疼惜小皇子的,您就安心上路便是。”